因为她看到了贾二妹脸上的两个黑眼圈。

“睡不着，干脆起来。”贾二妹神情有些倦倦地说。

“发生了啥事？是不是昨天那俩口儿跟你说了什么……”白翠花试探地问，昨晚见那对夫妇迟迟不走，她就猜到肯定有什么事。

“唉……”贾二妹叹了口气，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她道：“你们那边的人重男轻女吗？”

不知道她为何问出这样的话，白翠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到：“哪里都有重男轻女的人，我们那边也一样，越穷越要生儿。”

“依我看越富也越要生儿。”

“家里有钱的想生儿是为了继承财产啊，但是家穷的人想生儿是为了希望，希望儿子将来有出息为穷了一辈子的父母争光，出口气。”

“呵呵！”贾二妹禁不住冷笑一声，“不是每个儿子都有出息的！”

白翠花又笑道：“二妹姐，你身处城市没有体会，处在农村的人真是这样呢，家里没儿子的会受人欺负，跟人吵架都要忍气吞声，因为没有儿子帮你出面啊，人家有儿子的用拳头对付你，这就是现实啊。”

“……”贾二妹无语了，也很无奈，现实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将臭屁蛋夫妇昨天来的意图对白翠花讲了，白翠花也不是外人。

闻言，白翠花手里正做着豆沙包子的手停了下来，“他们怎么会这样！小尾巴生长在这个家庭里不知有多快乐，为什么一定要夺走人家的快乐呢？！他们家就算有钱又咋样，难道二妹姐就没钱养孩子吗？最关键是孩子心里不接受啊，这冷不丁地又跑出一对父母出来，让孩子怎么想？我是说昨天小尾巴表现得那么胆小害怕，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孩子敏感着呢！”

“是啊，不是我自私非得要霸着别人的孩子不松手，而是小尾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逮到这么大的，我比自己亲生的还疼惜，这时候他跑来要孩子了，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咋不要呢？”贾二妹委屈地说。

“是啊，唉……这可怜孩子……”白翠花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走这一步呢……”

啊？啥意思？敢情你这是在同情他们了？贾二妹抬眼看她。

见到贾二妹误会，白翠花赶紧解释说，“二妹姐，我这不是偏向他们在说话，我这是在说我自己……”

“说你自己？”贾二妹纳闷了，她看到白翠花的神情犹豫而纠结。

白翠花顿了一下，这才像下定决心似地说到：“二妹姐，不瞒你说，我本来还有一个小儿子的，现在已经四岁了，当年就是因为家里发生了变故，穷得交不上罚款所以就……就把头送人了。”

说出这话时白翠花猛咬了一下嘴唇。

“啊？！”贾二妹吃了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事！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啊……”白翠花羞愧无比地说，“当时为家里老人治病背了一屁股的债，那娃又是计划外出生的，出生上户口那些都是要钱的，我们根本就给不起……”

“……”贾二妹知道这情况是挺艰难的，她家大弟屋头就是这样的，所以她很能理解，于是又问道：“那孩子送到哪去了呢？”

“送给了另一个生产大队的姓陶的夫妇，那对夫妇那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生出孩子来，不过，就在我们巴孩子送给他们后他们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出来，而且是龙凤胎，现在已经一岁多了。”白翠花说。

“那他们对你们的孩子好吗？”贾二妹问。

“之前应该是好的，”白翠花无奈地说，“但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这事我们也没敢去打听，就这样吧，农村里的人都穷，家里一下子就三个孩子了负担也就重了，人家偏袒亲生孩子也无可厚非，唉，这就是那小子的命吧……早晓得这个张大牛家缺儿子，我就把他送给他们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心动，贾二妹心里一动，鼓惑地说到：“那何不把你那儿子要回来，送给张大牛夫妇好了，反正他家有钱，总比让孩子呆在现在那家人里受歧视好啊！”

“……”白翠花一愣，好一会才说，“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