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他却不能承认。
他如何能说得出口?以她的身份和性情,倘若得知自己被替身睡过,只怕立时便要羞愤撞柱。
“没,没有……”他结结巴巴道,“我胡说的。”
他是胡说的,她从没有被别人睡过,她绝对清清白白。
高纬违背良心说出这句话,口中发苦,心里也是酸涩不已。然而他自己做的孽,能怪得了谁?
“呵!”于寒舟俏脸发寒,“我同王爷有何冤仇,王爷要这般坏我?倘若腻了我,要我给徐侧妃让位,只消一杯毒酒就是,何必这般坏我清白?!我不要脸,我们永安伯府还要脸!”
高纬只得认错:“是我胡说,我同你赔罪。”
他这时后悔不已。他当初究竟为什么那么做?
可是那时他当真没觉得怎样。他不想睡她,就让钟三郎替他了。就像他离京,就让钟三郎代替他出现在各种场合一样。他原本没觉得是个事。
谁能想到会有今日?他会喜欢上他的王妃,还被她拿捏得厉害。
“好一句胡说!”于寒舟继续冷道,“我不过是今晚不想伺候王爷,王爷便能‘胡说’一句,指责我不清白,日后王爷一不高兴了,岂不是——”
“不是!”高纬不等她说完,便扬声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不会有!我以后都不会再说!”
他还敢再说吗?那既是要她的命,也是打他自己的脸。
他原也只是想说,你别介意我干净不干净,反正我都不介意你干净不干净。
于寒舟寒着一张脸:“王爷保证吗?”
“我保证!”高纬发誓,他绝不会再提这茬。这全是他一个人的错,跟她不相干。
于寒舟嗤笑:“王爷的保证有用吗?王爷出尔反尔也不是头一回了。”
高纬:“……”
心累。
事到如今,他图什么呢?倘若不解释出来,他就是出尔反尔的“脏”男人。但若是解释出来,他折腾这一通的意义何在?还不是叫她觉得,他就是怕了她,被她拿捏得翻不了身?
他心累不已。
然而于寒舟已经失望地“哼”了一声,转身钻回帐幔里头了。
“王爷请回吧,不送。”含着冷淡和疏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高纬舍不得走。
他不想回冷冰冰的书房睡,也不想去徐侧妃和陈侧妃那里睡。他已经饿了十天了,他想抱着他香软娇气的王妃,酣畅淋漓地折腾一通,然后一夜好眠。
面子值钱还是里子值钱?高纬觉得,如果非得在这两个当中选一个的话,他还是选里子吧。
至于被她拿捏在手心里?那就这样吧。他反正是不想睡别人,关起门来,谁知道他在王妃这里丢了脸?也就他自己介意而已。
他胡思乱想了一通,最终狠了狠心,掀开帐幔,一头扎了进去:“你听我解释……”
于寒舟将他又踢又踹,又打又挠,一脸“不听不听我不听”,都没能拦住他,到底是解释完了。
“真的,我没碰她,我只是为了气你。”高纬握着她的两只柔腻手腕,顶着一脸被抓出来的红印,委屈巴巴地道。
于寒舟:“……”
简直匪夷所思!
他竟然真的是这样专一的人设!
“你别气了好不好?”他开始磨磨蹭蹭的,“我保证以后都不犯浑了。”
说是赌气,其实是跟自己较劲。到头来,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浪费了大好时光。
高纬发誓,以后都不干这种蠢事了。
他这时满脑子被黄色废料支配,话都不怎么说了,拱来拱去。然而于寒舟眼白一翻,直接给了他一脚:“下去!”
高纬纵然躲了一下,却仍是被踹到了腰,还挺疼的,他拧着眉头道:“你怎的用这么大的力气?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我心疼你?你心疼我了吗?”于寒舟冷哼一声,“原本粘着你,你不理人。不知怎么忽然又理人了,我使个小性子都不行?竟激得你到别人房里去,还叫水,故意给我没脸。如今你又说什么根本没有,打量我是傻子呢?”
“徐侧妃可是说了,她起晚了,被折腾得不轻。”于寒舟冷笑道,“你也别在这喊冤了,什么都是你说的,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连生个气都不行,要被你说是不心疼人。”
“既如此,那我便是不心疼人的人,你走吧,何必在我这样的人面前没了尊严?”于寒舟把被子一裹,翻身背过去,冷冷道:“好走不送。”
高纬纵然不想走,可是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没脸再待下去了。
他走了。脚步沉重,背影萧索。
却是一点也没有怪罪于寒舟。他觉得,她说得对。他是知道详情的,一开始“他”疏离她,是因为“他”是钟三郎,被他命令不能碰她。她是委屈的。后来他回来了,她使小性子,他没有好好安抚,还怪她恃宠生娇,也是他的错,她是没有错的。
再到后来……
高纬想起前因后果,有些怪罪徐侧妃。出的什么烂主意?根本没把她吓到,还要他好生地哄。
身上被踹的地方有点疼,脸上也辣的。本来遭了这样的罪,早该把她哄好了。可是昨晚叫水的事,竟没个证据,他这些苦头都白挨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原谅他。
高纬很愁。
接下来的几日,他每天到她跟前赔小心。脸面这东西,丢地上就别捡了,捡起来也不再是从前的高傲无暇。他发挥了不要脸的精神,一味在她面前赔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