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星河的脸出现在车窗后,他看到申珏,有些惊讶,“小珏,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申珏说着,还递了一本书给桑星河,“这个是千松完结的画册,讲的是一个江湖侠客的故事,你若实在无聊,倒可以看一看。”
桑星河接过申珏的书,温柔一笑,“谢谢小珏。”他瞥了下左右,微微压低了声音,“你跟师傅呆在一起,还习惯吗?”
他这话说出来,就发现申珏眉目间闪过一丝尴尬,便立刻了然了。
就算是亲生父子,但这么多年没见面,感情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就从申珏现在还不愿意改名,便能窥出一二。
“没关系,以后时间还长。”桑星河从车窗里伸出手摸了下申珏的脑袋,“等我们从千佛寺回来,也许还能赶上沙城的七夕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放灯。”
申珏羞赧一笑,对桑星河重重地点了下头。
行了一个月左右的路,他们终于抵达了千佛寺。
千佛寺的方丈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提早为他们备下了斋房,而桑星河的事情也被安排在了七日后。
这七日里,申珏完全看不到桑星河,听天罗庵的弟子说,这七日桑星河都要泡在千佛寺后山的净洗池,洗去心中的杂念。
岳鸿怕出事,根本不让申珏去看桑星河,即使申珏喊爹也没有用。
时间一晃,七日匆匆过去,第八日,申珏终于见到了桑星河。
他不知道桑星河这七日里经受了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形消瘦,面容疲倦,不过神情十分平和。他散发赤足从殿外缓缓走进来,殿内昏暗,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口似涂朱。不知是不是因为瘦了许多,此时他的眉眼漂亮得近乎山精妖怪。
桑星河先对七十二位高僧行了个礼,再看向岳鸿,喊了一声师傅,最后,才把视线放到了申珏的身上。
他看到申珏,微微勾了下唇。
申珏正看着桑星河,见状,也回了一个笑。今日他求了岳鸿许久,才可以进大殿内。
等桑星河在殿中盘腿坐下,申珏偷偷靠近岳鸿,“爹,星河他身上的邪祟真的能被清除吗?”
岳鸿面色不愉,“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
“万一……不能清除怎么办?”申珏有些害怕地抖了一下,“爹,我跟那个邪祟打过交道,他特别恐怖,我不想星河变成那样,我……害怕。”
岳鸿看向申珏,叹了口气,他抬手在申珏的肩膀上拍了拍,“别怕,万事有爹在,倘若那邪祟真不能清除,爹也不会让那家伙伤害你。”
申珏闻言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爹真好。”
他话落转眸看向殿中的桑星河,眼神渐渐阴沉。自从见到岳鸿,他发现桑星河对岳鸿这个师傅完全是愚忠,只要岳鸿想的,桑
星河都愿意去做,难怪前几世岳鸿死了,对桑星河的打击那么大。
他想要击破桑星河的心防,估计要从岳鸿这里下手。
如果桑星河发现自己被岳鸿抛弃会如何呢?不得不说,他实在有些期待对方的反应。
而想让岳鸿抛弃桑星河,前提是桑星河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些日子申珏并没有闲着,打着对佛经好奇的心,时常跟了悟大师交谈,也了解到这七十二法阵是可以被打断的,而一旦打断,事情就会变得更加严重。
不过了悟大师并没有告诉申珏怎么样可以打断法阵。
申珏目光在七十二位高僧的身上一个个扫过,也许其中一位高僧是阵眼,但他不能试,试了就会暴露自己。
所以只能靠桑星河自己了。
桑星河体内的遇辞是看到这外面的一切的,也许他现在便看着这些高僧超度他,遇辞会甘心吗?也许他会甘心,但申珏不想他甘心。
想到这里,申珏转头对岳鸿低声说了一句话,岳鸿皱了下眉,最后还是点了头。
此时法阵还尚未开始,申珏得了岳鸿的首肯,连忙跑进了法阵里,他走到了桑星河的面前,跪坐了下来。桑星河见到申珏,神情更是温和,“你怎么过来了?法阵马上就要开始了。”
申珏主动牵住了桑星河的手,神情慎重,“我来是想告诉你,星河,我心悦于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其实就动了心。哪怕后面跟你分开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那时候我简直痛苦得要死了,可是我想,我活着总能再见到你的。那次遇辞突然出现,我真怕他伤了你,还好你杀了他。星河,你一定要好起来,听说这阵法十分厉害,除非找到阵眼,根本无法破阵,所以你身体里的邪祟一定会被消灭的。”
他眼里一片澄亮,里面还是直白而热烈的爱意。
桑星河听到这段话,却突然皱了下眉。他眉心跳了跳,好一会才说:“我知道了,小珏,我……”他突然捂住了头。
申珏见桑星河的模样不对,似乎被吓了一跳,而一旁的岳鸿见状连忙上前将申珏扯出了法阵,“小珏,别耽误大师的时间了。”他看向千佛寺的方丈,“方丈,开始吧。”
方丈微微颔首,敲响了面前的木鱼。
超度开始了。
申珏一只手臂被岳鸿扯着,他此时倒没心情去跟岳鸿计较这个,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桑星河。
如果失败,那他只能想其他法子。
最好成功,便省了许多麻烦。
遇辞,你不是爱我吗?你听了这番话,不恨吗?
他们试图超度你,你不试着反抗吗?
桑星河一开始神情还算平稳,但到了后面,他似乎开始焦躁,开始坐不住,他气息都变得粗重许多。那七十二位高僧的声音萦绕于耳,桑星河抬起头便看见最上方的巨大佛相,平时觉得佛祖慈眉善目,此时他却觉得佛祖睥睨着他,如看世间蝼蚁。
蝼蚁?什么是蝼蚁?
桑星河咬着牙,猛地晃了晃脑袋,下一瞬,他突然站了起来。
申珏看见,似乎太过担忧,竟直接喊了桑星河的名字。
岳鸿立刻点了申珏的哑穴,而这一声已经穿破了经声,被桑星河听到。
桑星河转过头,看向申珏,眼睛渐渐转为赤红色,过了一会,他突然暴起,重重一掌打在离他斜左方的一位高僧。
高僧打得唇角溢出了鲜血,但依旧没有停下念经。
桑星河见此,冷笑一声,直接走到了那高僧的身旁,这一掌他对准了对方的头颅。
“死秃驴,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把这个死秃驴杀了。”桑星河神情阴冷地看着千佛寺的方丈,“你可以试着继续念,看你念得快,还是我杀得快。”
方丈闭上眼,手里的佛珠拨得更快了。
桑星河嗤了一声,手毫不犹豫地打下去。
一旁的岳鸿终是看不过眼,直接攻了过去,“劣徒,还不住手。”
桑星河直接抓起那高僧往岳鸿那边一推,又一掌打向旁边的一位高僧。
阵眼在哪里?谁是阵眼?
他一连攻击了几位高僧,最后把目光放在一位年轻僧人的身上。
桑星河偏了下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方丈本是闭着眼,而突然,他手里的佛珠断了。
那些佛珠掉落在地,亦如暴雨时屋檐下滴下的水,滴滴咚咚淌了一地。
他手微微一动,终是睁开了眼,眼里有着对万物的怜悯,“施主,何必一意孤行?世间万物,不过转瞬即逝,贪恋凡尘,并没有任何好处,施主切莫生了执念,还是早些回头。”
桑星河掐着那年轻僧人的脖子,用对方性命逼岳鸿无法上前,“死秃驴,我非要一意孤行,你奈我何?”他冷哼了一声,“生前你们说我是魔头,生后你们说我是邪祟,我今日就是要瞧瞧到底是你们赢,还是我赢。”
他看向被他制住的年轻僧人,“这家伙是你的亲传弟子吧?你说我杀了他,你会生气吗?”
方丈眼神平静,“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生并非生,死并非死,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桑星河哈了一声,“说什么狗屁,你不在乎他的生死,那……”他看向对面的岳鸿,“岳掌门,你呢?”
岳鸿脸色已经铁青,是他求千佛寺帮他这个忙,如今却把千佛寺弄成这样,许多高僧都受了伤,是他的错。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邪祟,你赶紧放开高僧,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可以放开他,你拿申珏跟我换。”桑星河幽幽道。
岳鸿闻言震怒,“做梦!”
这时,申珏却跑了过来,他被点了哑穴,无法说话,但一直对桑星河摇头,那双漂亮的蓝眸全是恳求。
恳求?
他在恳求什么?
恳求他放过这个秃驴?
还是要他放下一切,被超度?
呵,凭什么啊,凭什么他要看着申珏和杀了他的人在一起?
他那么爱申珏,知道对方是故意勾引他,故意灌酒,他还是贪恋那一点温存,他想如果不能拥有,那躲在一旁默默看着也可以吧,可申珏要他死,要他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反杀终于开始了。
桑星河:这辈子都无法放灯了。
渣作者:这种话就不要说,就跟战争片里说“我给你看我孩子的照片,漂亮吧”一样的效果。
遇辞:傻子。
渣作者: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对心上人说一起死的话,通常只会死一个的,不知道吗?
桑星河: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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