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田翠莲想起来一家子窝头炒野菜都不够吃,老三一家躲在这里吃鸡肉,嘴里忍不住骂道:“吃你娘的蛋!瞎养活你这么大,没心肝的东西!”
林霞脸也涨得通红,孙玉兰跟到门口,幸灾乐祸地笑道:“娘,要是我,我肯定先孝敬您,绝对不敢先吃!”
田翠莲冷着脸,忍不住教训许振华:“有了野鸡想不到你娘我,倒是想着你媳妇儿,呵呵,谁没生过孩子呢?你还是我生出来的呢!孬种!”
王彩云躲在外头,闻着喷香的鸡肉味道,摸摸许珍珠的小脸:“珍珠,明儿咱们就有鸡肉吃啦,娘向你奶奶要一大块给你吃!”
许珍珠听着三房屋里奶奶的责骂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的许甜杏只怕还在傻乎乎地睡觉,并不知道这一切。
田翠莲由着性子骂了一句,林霞忍不住哭了起来,田翠莲听着来气,端着锅和碗走回头,冷笑着说道:“你哭啥?我虐待你了还是啥?花了一大把钱给你看大夫,你还在这嚎!”
话音刚落,田翠莲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她低头一瞧,原来是放在床边的襁褓里那个小女婴醒了,小手细细嫩嫩,还没有地里的葱长得粗呢,然而却在使着吃奶的力气抓住田翠莲的衣襟。
紧接着,那女婴嘴巴一弯,眼睛笑得跟小月牙似的,整个人又软又小又甜,像朵云做的娃娃一样,她还那么小,双眼皮就很明显了,嘴唇红润润的,眼珠子里都是软和和的笑意。
田翠莲一肚子的戾气瞬间没有了,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生怕伤害到这个小娃娃。
林霞还在哭,田翠莲却咽了咽唾沫,说道:“你给我憋回去!这鸡汤熬成了这样,白瞎了这么好的鸡!你坐月子的人,吃这么点怎么行?我再去擀些面条跟鸡汤放一起,你吃下去若还没有奶,就给我吐出来!”
外头的王彩云和孙玉兰都瞪大双眼,婆婆咋忽然变性子了?
田翠莲扭头又去回自己屋里拿出来一床小毯子:“这是她姑姑寄回来的毛毯,给我小孙女盖上,若是冻坏了,我可饶不了你们!”
其实田翠莲的转变让林霞跟许振华都诧异,但田翠莲在许家说一不二,谁敢反驳?
许珍珠愣愣地看着田翠莲端着鸡汤去了厨房,再看看那被送进了三房的毛毯,眼泪都要掉了。
那毛毯这么珍贵的东西,上辈子在许甜杏一岁的时候被奶奶送给了她,怎么这辈子,许甜杏才生下来一天,又轻轻松松得到了毛毯!
要知道王彩云暗示过好几次,田翠莲都没舍得把毛毯拿出来。
许珍珠拉拉王彩云的衣服:“娘,鸡肉……毛毯……”
王彩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去撺掇孙玉兰闹一闹,忽然却听到哎哟一声。
放眼望去却发现是孙玉兰站三房门口看热闹,天黑路滑,直接摔了一跤!
“我的脚!哎哟!疼死我了!”孙玉兰抱着脚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旁边许卫星和卫红忍不住扑哧一笑,孙玉兰抓起地上的泥砸过去:“是不是你们这几个死孩子在门口泼的水?害的老娘摔了一跤,我的脚扭到了!”
卫红立即就说道:“是珍珠妹妹在门口玩水才弄湿了地,我娘就是因为这地滑才摔了一跤,八个月就生了甜杏!”
孙玉兰心里气恼,转头去骂:“珍珠!二婶平日里那么疼你,你害二婶做什么?”
许珍珠立即发挥了小孩子的优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王彩云赶紧护着珍珠,但面子上还是要装好人。
她这人最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体贴大方的样子了,便不好意思地说:“二弟妹,都是我没管教好珍珠,你怎么样了?我扶着你起来。”
王彩云走过去亲自扶孙玉兰起来,孙玉兰这才消了些气,但脚腕上实在是疼,便低声说:“咱娘有钱给三房请大夫,我这脚受伤了,我也得花钱请大夫!”
听到这话,王彩云悄悄地指了指厨房,说:“二弟妹,你要是实在疼,就去问问咱娘,都说家里没面没粮了,可咱娘还能拿得出豆子面来给三弟妹擀面条吃,还有那条毛毯,我觉得应该给你家的巧仙盖,三弟妹的甜杏才生出来,哪里用得到那么好的东西?”
说着王彩云摇摇头叹息:“我知道你是个大方的人,不跟三弟妹计较,这要搁旁人家里还不是得翻天?二弟妹,这一点我得向你学习啊。”
孙玉兰脚上疼得钻心,越想越气,但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疼得哆嗦,只想先躺床上休息。
王彩云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还要上去刺激几句,忽然觉得左边的后牙钝钝地疼了起来,一张嘴就疼,只能闭嘴不说话了。
那边田翠莲热火朝天地擀了面条送到三房屋子里,林霞受宠若惊地吃着鸡汤面条,田翠莲还把甜杏抱起来仔细瞧了瞧。
不知道为啥,她觉得这这个小孙女咋就这么好看!
甜杏这会子睡着了,被田翠莲抱起来的一瞬间,无意识地笑了一下,但转瞬即逝,田翠莲心花怒放。
一直等到田翠莲回了自己屋子躺下来,这才反应过来,她这都是干了啥?
给儿媳妇擀了面条,还把闺女送给自己的毛毯给了三房?
田翠莲后悔不迭,直锤头:“我这是中邪了么!那么好的一张毯子啊!明儿我得要回来!”
她念叨了一整夜,想着第二天早起定要把毛毯拿回来,可没有想到第二天一进三房屋里瞧见甜杏的小脸就把什么都给忘记了。
林霞昨晚吃了鸡汤,今儿奶水很足,甜杏吃饱了,白嫩嫩的脸上还挂着一滴奶,瞧着真是可爱呀!
三房几个孩子都围着她看,小声地叫着妹妹,生怕吵醒了她。
就连田翠莲也开始蹑手蹑脚的了,林霞经过那鸡汤和毛毯之后对婆婆十分感激,赶紧起来问:“娘,是有啥事么?”
“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办酒的事情!咱家添了人,难道还不办一场?”
办酒?林霞万万没有想到,她生了五个孩子,除了卫红和卫星,其他孩子可都没有办的,怎么如今到了甜杏,婆婆竟然会主动提出办酒?
其实林霞这个人很怕麻烦别人,她笑笑说道:“娘,我知道家里境况不好,饭都快吃不起了,要不,酒就不办了吧。”
等将来日子好了,她一定会多多弥补甜杏的。
谁知道田翠莲却说道:“谁告诉你饭都快吃不起了?今儿早上我又从鸡窝里拾了八个鸡蛋,加上昨儿剩的六个,先换些粮食吃两天也是没有问题的,后面的,我再想办法吧,至于办酒的钱,我会叫你爹想办法的。”
孙玉兰的闺女许巧仙正在跟卫红玩,听完了里头的话,立即回去跟她娘说了一通,孙玉兰脚腕疼得厉害,今儿早上让她男人去要钱也没有要到,反倒挨了一顿骂,说是谁没有扭到过脚,都照样下地干活的。
没钱给她看脚,就有钱给三房的丫头片子办酒啦?
孙玉兰很快跟王彩云合计了一番,俩人一起找到了田翠莲。
“娘,不怪我们计较,咱们虽然没有分家,可有些大的花销能不能让个人承担?要不然这日子还咋过呢?”孙玉兰很不服气。
田翠莲瞥她一眼:“你到底是个啥意思,想让三房干啥,直说吧!”
孙玉兰性子直接,干脆说道:“三房抓的野鸡三房吃,那三房花的医药费也得三房自己出!没有让咱们跟着吃穷的道理!”
她之所以用小孩子的方式去闹,就是想让王彩云好好地教训一下几个哥哥,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亲妹妹。
果不其然,王彩云知道几个儿子给甜杏争先恐后地做桃核,提着耳朵教训了半天,许珍珠在旁边幸灾乐祸。
一转眼到了年根了,许家的三个儿子去挖河工也去了快两个月了,田翠莲盼着他们赶紧带着钱回来,家里也能过个好年。
雪纷纷扬扬下了两天,终于放晴,各家各户把门口的雪扫了,气温还是低,路面被冻得踩起来嘎吱嘎吱的,林霞虽然被田翠莲允许躲在屋里带孩子,但偶尔天不算冷的时候,她也抱着甜杏出来,帮着做些小活儿。
这一天村里来了个铸锅的,就是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废铁都拿去烧成液体浇铸成锅,这种锅子在农村很受欢迎。
王彩云跟孙玉兰都出门忙活去了,许老头也不在家,孩子们则都上山去捡柴伙蘑菇去了,田翠莲听见吆喝,便拾起来自己攒的废铁,念叨:“攒了两年多,才攒这么一点,也不知道够不够一口锅。”
她刚要走,一直乖巧坐在锅台后面帮着烧火的许珍珠忽然跑过来搂住她的腿:“奶奶,我肚子疼。”
田翠莲这些日子格外喜欢这个小孙女,别看她人小,可却跟个小人精似的,啥活都想帮着做,似乎是很体贴自己。
孙女肚子疼,她赶紧蹲下来摸了摸:“你是不是喝凉水了?”
许珍珠看着跟快哭了似的:“奶奶,让三婶去看看好不好?我害怕。”
田翠莲犹豫了下,最终扯着嗓子喊林霞拿着废铁去找人铸锅的,看看能不能铸一口锅。
因为田翠莲对甜杏还是挺上心的,林霞便放心地去了,把甜杏交给田翠莲看着。
田翠莲一边抱着甜杏,一边给许珍珠倒了一杯热水:“珍珠啊,等会喝点热水就好了。”
许珍珠坐在旁边,心里很愉悦。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村里来了个铸铁锅的,田翠莲跑去铸锅,发生了意外,伤了一只眼。
虽然说后来甜杏长大之后替田翠莲找医生治好了那只眼,但那功劳怎么比得上自己拦住了奶奶受伤呢?
意外还会发生吗?林霞会被弄伤眼睛吗?
许珍珠看着睁着眼到处看的甜杏,问田翠莲:“奶奶,锅里水开了,我抱着妹妹,您去看锅吧。”
“你年纪小,怎么抱的动?奶奶把甜杏放床上,你看着,奶奶去把火灭了就来!”
许珍珠乖巧地点头,等田翠莲一出门就转头看向床上的甜杏。
珠圆玉润的小女孩,才是婴儿就瞧得出来那么漂亮,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被她占了啊?
她还记得上辈子因为所有大人都在给甜杏过一周岁的生日,她因为渴了自己去倒水,不小心就烫伤了手,那伤疤在手背上留了一辈子,一度让她特别自卑。
许珍珠手里端着刚倒的开水,一步步走过去:“你也渴了吧?姐姐给你尝尝这开水是什么滋味……”
甜杏懵懂地看着眼前个子小小的女孩,下意识地冲她笑了下,那笑容甜得如蜜,带着微微的光芒。
许珍珠才走到床边,就觉得脚下被猛地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那一整杯的开水哗啦一下全部浇在了自己的手上!
分明是平坦的地面,怎么会摔跤?手上火辣辣地疼,许珍珠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田翠莲听见声音立即赶了过来,许珍珠一边大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奶奶,甜杏是妖怪,甜杏是妖怪啊!”
田翠莲举起她的手看了看:“不行,这上面一层皮得揭掉,否则会留疤的!”
她说着快速地把许珍珠手摁住,一把撕掉了上面已经烫秃噜的皮。
许珍珠白眼一翻,疼得晕了过去。
田翠莲才把许珍珠抱回大房的屋子里涂了些牙膏,林霞就回来了。
瞧见屋子里一滩水,林霞狐疑地看了看,田翠莲叹气:“珍珠看着甜杏,结果不小心烫到了她自个儿,我刚把她抱回你大嫂的屋里,你那儿还有牙膏么?我给她涂点。”
林霞心里一寒,她都能想象得出来这许珍珠是想干什么!
幸好许珍珠烫伤的是自己,假如烫伤的是甜杏,她非弄死这个恶毒的小丫头!
林霞压住怒火:“娘,牙膏用光了。”
乡下人自然不会想着什么都去医院,田翠莲便只是拿了一块冰给许珍珠敷着,也没有做其他措施。
她弄好后出来问林霞:“怎么?锅能做吗?”
林霞想到方才出去发生的事情,笑容才又出来:“娘,锅没做成,但可出了件好事儿!咱们攒的那堆废铁里,竟然有一只铁罐子,铸锅的人说里头有东西,不能铸,让我想法子给砸开,我砸开一瞧,里头竟然有一只金子做的猪!我没敢在外头仔细看,赶紧回来了,娘,您看?”
小金猪拿出来,田翠莲赶紧地洗洗手看了看,那金猪上面沾了灰尘,但一擦就能瞧见闪闪的金色。
“我滴个娘呀!那铁罐子不是卫红在外头捡的吗?里头咋会有个金猪?这得值多少钱?”田翠莲激动地嘴皮子都抖!
林霞进屋把甜杏抱出来,笑眯眯地亲了亲甜杏,这才说道:“娘,您回头去集上问问这能卖多少钱,卖了钱咱就好过年了。”
田翠莲拍手:“我这就去集上问问!”
林霞很高兴,抱着甜杏回屋了,田翠莲则是去集上把那金猪给卖了,竟然卖到了二十块钱!
她紧张地把钱揣进口袋里,一路上看谁都像小偷,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把钱拿到三房塞给林霞十块钱:“这是卫红跟卫星的学费,等过完年就让振华去给他们安排上学的事儿,老三媳妇,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林霞也没犹豫,收下了钱,这要是放在从前她肯定是推辞一番让田翠莲凡事都公正些。
田翠莲在三房屋子里喜得想黏在甜杏身上。
自从甜杏出生,家里的鸡开始下蛋了,还都是双黄蛋,她的腰不酸了,老头子的胳膊也好了,菜园子里的青菜萝卜旺得喜人,随手在河边捡了个东西都能卖十块钱,这下废铁罐子里还能砸出来金猪,说出去谁信?
这样的好运,说出去谁都不信的!
田翠莲把甜杏抱怀里亲了又亲:“要过年了,咱们甜杏也三个月了,到时候奶奶给你裁一身新衣,亲自给你做一件棉袄!”
金猪的事儿田翠莲谁也没说,她还叮嘱林霞:“欠你娘家爹的钱我都记着,家里境况越来越好了,到时候我肯定会还的。”
林霞嗯了一声:“既然是借的,那咱们就努力还。”
她婆媳俩正说话呢,外头传来王彩云的喊声:“娘,娘,珍珠这是咋了?!”
田翠莲皱眉,推开门出去:“她自己喝水烫着了,我帮她把烫秃噜的皮揭掉了,没啥!”
王彩云最近是有些害怕田翠莲的,便忍气吞声没敢说啥。
屋里许珍珠已经醒了,她瑟缩地哭:“娘,好疼啊,甜杏是个妖怪,她是个妖怪……”
王彩云看着闺女红得吓人的手,也不敢说什么,终究带着许珍珠去卫生所看了看,胡医生叹气摇头:“又是你们?上回磕掉了牙,还没长出来呢,这下又烫伤了手?还来得这么晚!虽然日子不好,但照顾孩子也不能这样马虎!”
他给许珍珠消炎,疼得许珍珠呜呜呜地哭。
正哭着,旁边走过来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眉清目秀,眼珠子黑得跟葡萄一样,虽然才五六岁,但看着却比其他的小男孩要安静,他浑身干干净净,穿着一条羽绒服,头发很黑皮肤却白得像雪,许珍珠一下子看愣了。
胡医生对小男孩一笑:“君泽,是不是不习惯这里?太冷了吧?你要是住不惯,叔叔就打电话让你爸妈来接你。”
小男孩摇摇头,淡漠地看了一眼许珍珠,继续走到旁边在椅子上坐下来看书。
许珍珠听到“君泽”这个名字时心里跳动得厉害,上辈子就是这个萧君泽对许甜杏一往情深,两人从小相识,萧君泽对许甜杏好到让人眼红,只是最后……
想到上辈子的种种,许珍珠盯着萧君泽一动不动。
她上辈子也曾喜欢过萧君泽,只可惜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现在的许甜杏还那么小,萧君泽是不可能喜欢甜杏的,只怕见都见不到。
王彩云在跟着胡医生拿药,许珍珠轻轻地走到了萧君泽跟前:“哥哥,你冷吗?”
她清晰地记得,上辈子萧君泽曾经说过,对甜杏动心的那一刻就是甜杏问他冷不冷。
许珍珠摘下自己那只没有被烫伤的手上的手套递给他:“哥哥,给你戴吧。”
萧君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女孩看着好小,但那单眼皮里裹着的眼神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你的疤真丑,走开。”萧君泽声音很淡。
胡医生跟王彩云去隔壁房间拿药了,这屋子只剩了他们俩,许珍珠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她快速地把烫伤了的手放在背后:“你,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萧君泽没搭理她,继续看书,许珍珠心里难受极了。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放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