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宇文君言狠狠地吻住。
一室的旖旎。
圣金王朝的二王爷宇文君言,无可自拔的深爱着同为男子的笙歌。这件事若是世人知晓,只怕又会有天大的祸事降临吧。
然而此时的圣金王朝,早已是暗波汹涌,危险潜伏了。
欢王府。
“父皇召见?”沐安狐疑的看着宇文欢,“为什么?”怎么突然之间……
只见宇文欢并未说话,只是将视线游移到她的小腹上,半晌不语。
沐安豁然明白,脸颊突然如火烧般的,泛出一抹韵色的粉红。
“你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宇文欢顿了顿身形,并没有立刻出门,反是折了回来,拿出一支珠钗,不由分说的亲自为沐安别在发间。目光沉寂到她的脸上,眼神中满含笑意。
……
身着了如新叶般透明到几乎要消失不见的浅绿浅绿那样的衣。镶着的是层层叠叠草绿草绿的褶儿,脚踝上系着是清脆悦耳的铃儿,风扯住的是轻摆飘摇葱绿葱绿的束腰。
只用了那只宇文欢的珠钗做那一点装饰,余下未束的墨色的长发披在腰间,风起时,飞扬的,是缠缠绕绕泛起微微紫光的青丝……
眉间的花钿在细碎的刘海间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下是琉璃般绚烂晶莹的泓波,却带着,像风一样的,如春般的暖意。
美的让人的心都要醉了……
仿佛是一步一步踏着花瓣而来。
在沐安走到宇文欢面前时,他才豁然从这幅美景中惊醒。
脚踝上的银铃儿还有余音绕在耳畔,宇文欢不由自主的将手摊开,递到沐安的面前。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沐安将手掌放入他的掌心之中,接力踏上马车。一股带了沁入心肺的幽雅花香钻入鼻腔,好像是――海棠的味道。
刹那间,宇文欢的脑海中滑过一句,海棠真的是有香气吧……
车厢顶描着的福寿祥云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断晃动。车厢内的摆设舒适而精巧,檀木缕花的小几、天青窑变的茶具、沐绣锦缎的靠垫,透着似有若无清隽幽渺的香气。
一扬鞭,马车稳稳当当驰起来,显然拉车的两匹马都是难得的良驹。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沐安终是将视线转到了宇文欢的眸上,同他对视。
宇文欢看着她并未施粉黛的俏脸,“很美。”
“嗯?”他的声音太轻,一时之间沐安竟是没有听清他的话。
“你,很美。”
又重复了一遍的言语,怔愣了沐安。正当愣神之际,马车不小心撵上了一块碎石,咯噔一下,沐安突然一惊,毫无准备的被颠簸而起。
刹那间,宇文欢稳稳的接住她的身子,并护在自己的怀中。
“主子请小心,这路上碎石较多,并不好走。”驾马人的声音在车厢门帘外清楚的传来。
“嗯。”
宇文欢轻哼一声,并没有放开环着沐安的手臂。反是低声问道。“没事吧?”
“嗯。”沐安的耳畔贴在宇文欢的胸膛上,隔着衣物感受着他的温度,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觉。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幼时,那一年,他也是这般将她护在怀中的……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气氛不由自主的有些尴尬起来。
半晌之后,宇文欢蓦然开口道了一句。“沐儿,你可是恨我?”
并不掩饰的一抹讶然从沐安的脸上可以明显的捕捉道。她轻声询问。“为何恨你。”
“恨我……掳了你,还强行娶你为妃。”宇文欢的声音很轻,抱着沐安的手却很紧。沐安无法抬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却又无法从他的声音中辨别他的喜怒。
“曾恨过。”沐安没有掩盖。“恨到――想亲手杀了你。”
身体微不可寻的一颤。宇文欢的唇边绽开一抹苦笑。“如今呢?”
“不知。”
“不知?为何?”
沐安看着那檀木缕花的小几上的茶具里,茶水随着马车的颠簸微荡,慢慢的放松了身体,让自己更加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不知是该继续恨你,还是继续想杀你。”
“只是如此?”宇文欢深吸一口气,将未出口的半句话全部咽下。难道,在你想起之后,从未想过你爱我吗……
沐安浅浅一笑,低眉轻语。“我也不过是你手里的棋子,你又何苦去追寻这些。更何况,你我若一直像如今这般,我也不会恨你。毕竟,有些事早已成事实,无法挽救。”
没在有声音,只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后,宇文欢轻吻了一下沐安的话。再开口时,说出的是同刚刚的话题完全不同的话语。
“有件事也许你并不知。五弟要大婚了。”
花香在不大的车厢里漾起细碎的涟漪,层层散开。似少女的裙摆,舞动时,一点点柔媚的绽放,映得宇文欢的声音一明一暗。
“嗯。对你而言,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万万没想到,他等到的不是她的失落,也不是她的伤怀,反是她平平淡淡的这一句‘对你而言。’
宇文欢有些不敢置信。轻轻推开她靠在自己胸膛上的温婉的身子,凝眉疑惑地问道。“你,是否没听清?我是说五弟要大婚了。”
“我听清了。”沐安平静无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你的五弟要大婚了。宇文逸风要大婚了,是么?”
“那你刚刚――”宇文欢突然噤声,沉下脸再次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沐安看定宇文欢,含笑道。“我说这对你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宇文欢万万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快。这还是沐安吗?那个他所认为的一直将他抛在脑后,深爱着宇文逸风的沐安吗?为何她听到他大婚的消息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反应?甚至……眼神里没有一丝的落魄。
宇文欢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对他低眉浅笑的女人了。
他蓦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离她太远,远到……即使现在就在身边,他也无法确定她的心究竟在何处了……
“很惊讶吗?”沐安一语道破他心中的疑惑。“你忘了么,现在的我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沐安了。我是同你交换,与你配合,换得我所想要的东西。其他人,与我来说,没有意义。”
这句话,说的是实话。
早在明白自己处境的那一天开始,沐安就已经决定好了要这样做。她清楚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你除了必须相信自己外,还有一件事物,他会让仇视的双方亲密无间――那就是利益。
就像这只伸出的手一样。
手背朝外,代表着我们双方的利益。而手心向内,代表着我们彼此的真心。
当然我们的真心就是谁也不会真正相信谁。
不能相信吗?那为什么还要有交换,还要做朋友?
正是因为,我们有利益连着不是吗?
在心中嘲讽地笑。沐安莞尔。“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的大婚对你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左相的女儿。”不知宇文欢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只是从他的表情上没有捕捉到任何的变化。
沐安思考了片刻后,蓦然笑道。“玉妃娘娘真的是费尽心思。看样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你。”
今日,沐安给他的惊喜绝不再少数,宇文欢竟是有些习惯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惊中瞬间平静下来。
“不需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沐安眨了眨眼。“我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而且我也不是那个丢掉记忆的沐安。我清楚地记得她似乎在小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你。若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沐安直觉哪里不对。
虽然事实是这样不错,玉贵妃从那时开始就厌恶着宇文欢,若不是当时有太后把持着,宇文欢绝不可能平安至今。可是,为什么呢?
她有皇帝的宠爱,有宠惯后宫的资本。自己也同样为皇帝诞下皇子,为什么还要这样和宇文欢针锋相对?
沐安的目光凝重起来,似乎,她找到这场将自己卷入其中的灾难的源头了……
藏锋敛锷,蓄锐待发。
御书房里皇帝低头批阅奏折的手停顿了下来。“你们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宇文欢和沐安双双行礼问安。
“免了,起来吧。”皇帝放下手中的朱批,拾起桌案上的奏折审视般的扫了一眼后,轻轻阖起,重新放了下来。“几年不见,沐儿真是出落得越发清丽了。难怪朕这个执拗的儿子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沐安下意识的抬起眼睛,看向皇帝,不出意外的看出他眸中闪烁的深意。心中‘咯噔’一下,当即绷直了身子,并不答话。皇帝此话为何意?
“不知父皇今日召我和沐儿前来,所为何事?”宇文欢不着痕迹的向沐安的方向靠了靠,他的手臂微微的触碰到了沐安的。隔着衣料,体温的余热依旧稳稳的传了过来。
在瞬间,安抚下沐安紧张忐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