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激将(1 / 2)

望着荣帝脸上愉快地笑容,沈天放只觉完全被牵着鼻子走,那种束手无策之感,疯狂地折磨着他……其实,很久以前,还在他们年少的时候,曾一起度过许多快乐的日子。

也是这样初夏的夜晚,渡桥旁的画舫内,他坐在船头吹箫,冯太后吃了酒拉着贞王妃在月下起舞,荣帝摇着折扇迎在风里浅笑……从来就没想到,会走到如今。

“那些年就像是一辈子。”

沈天放明明是自言自语,传入荣帝耳中,却极其伤感,他原带着报复的念头,想引沈天放入建章宫,搅和一般,看着烈性如爆炭的冯太后与昔日的恋人争锋相对。

总种仇恨与怨怼,一定不比他与倩儿要逊色……

许是被沈天放这份不经意的情怀所感染,他犹豫了片刻,终是一语不发地退了出来,还命宫人紧闭了建章宫的大门,留一方小小的天地给他二人。

沈天放与冯太后,还回得去吗?

在荣帝调头赶着去找倩儿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地去想,却是不住地摇头,心里极其明白,自然是回不去了……若他们回不去了,那他与倩儿呢?

只有将心才能比己,那一刻与其是他放任沈天放与冯太后重归于好,倒不如是盼着倩儿,能够陪着他,和他在一起,就这么一生一世厮守下去。

“你这孩子,越大越会使坏了,泼了娘一身水,还在笑呢!”隔着青纱帐,朦胧的灯光下,荣帝看到倩儿正在给天佑洗澡,天佑蹬着如藕节一般的小腿,水花溅了她一身。

交了夏,倩儿早已换上素纱单衣,又因是在浴房,沾了香汤,那轻薄的面料便如蝉翼一般紧贴在她秀美的身段,隐隐可见凹现的锁骨下,粉胸半掩,散落的长发被随意绾起,婉转于肩头,举手投足间但见十指纤纤,一双金莲或翘或并,只有活泼可爱,再无平日的片刻斯文。

那份带着成熟的娴雅,又不失清纯少女的天真,令荣帝觉着十分合意,欲念顿生,因而悄无声息地走到倩儿身后。

倩儿抱着天佑,荣帝抱着她们母子。

“你先出去,我给天佑擦完身再去寻你,”天佑一天比一天大,开始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也看得懂大人之间的举动,倩儿自然不肯天佑瞧见荣帝与她亲热。

这会玷污了孩子干净的眼睛。

“朕想抱抱孩子!”这个时候,她想撵他出去,门都没有,他将倩儿连着天佑往不远处倚墙横放的贵妃榻上一带,咯咯地传来一阵嬉笑声,却是天佑从倩儿的怀抱里挣脱开来,爬到荣帝的腿上,一脸好奇地望着荣帝去吻倩儿。

“父、父皇,”见天佑叫了他,荣帝这才松开倩儿,乐呵呵地抱起他,不知为何,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小东西,虽然他是倩儿跟别的男人生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他。

有时也不免去想,是不是因为天佑是倩儿的儿子,所以爱屋及乌:“坏小子,也想跟着朕欺负你娘。”

“哦、啊,”天佑像是听得懂荣帝的话,先咿咿呀呀叫了两声,便嘟哝着小嘴,学着荣帝去亲倩儿,倩儿眼中的闪过不可思议的震惊。

“来,再亲一亲朕,”倩儿还未回过神,却见天佑又张着小口奶声奶气地去亲他的“父皇”,就像是亲如一家子的三个人。

“月娘,带小世子下去,”这大概是她头一回,抢在荣帝的前头吩咐宫人将天佑抱了下去。

天佑与荣帝正玩在兴头,被月娘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自是不甘心,咧嘴便要哭,倩儿心一横,拍了两下,连推带搡将月娘与天佑撵了出去:“小孩子别跟着瞎掺和,回屋去。”

“你这样凶,会吓着孩子的。”

“都已经过去了。”

仓促的回忆起过去,无数尘封的片段真是令人不胜吹嘘,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住了,就如同荣帝曾对她说过,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他们,不能,也注定无法回头。

见她别开脸,泪水却顺着她柔和的侧脸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他拾散落的衣衫,一件一件披在她的肩头,然后极其心痛的拥住她,呓语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以为他总会懂得,都应该知道……他承认自己曾爱得太随性,没有能够细心地呵护她,但为着她的理所当然,他也曾伤得体无完肤。

“倩儿,你可知,我远没有你所想得要强。”

他走后,她又是一个人。

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的心,她与荣帝,终是避无可避。倩儿像是又一次听到心底轰然碎裂的声音。

长长一个夜晚,除了倩儿无声的眼泪,荣帝凭栏而立,已是大半夜过去了。杯中的酒,早已饮尽,只是天上的明月,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四下里万籁俱静,只余城楼上钟磬的声音,一阵阵,一声声,重重的,像是撞击在心头上,再不能平静,荣帝不由忆起初见倩儿,是在七年前的春天。

梨花春雨,二八佳人,撑着一柄红油伞,从渡桥蹁跹而过,并不是惊为天人的美,却是一幅极其雅致的画面……因为那时,倩儿还尚未长开,除了干净清秀,远无后来那种渐渐绽放的纤侬合度,温婉柔媚。

但不知为何,渡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极多,妙龄女子也极多,他一眼望去,没在意旁的人,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偏落在她的身上。

会不会是注定的,是缘份?

午夜梦回里,他总如此低声问自己。但当时,是浑然不觉的。

他想,之所以一直将目光定格在倩儿身上,大概是因为她眼中藏不住的,悲伤的目光。当时,他距离她,虽然隔得并不远,可一枝盛开的梨花如雪飘落,间或的挡住了她娇柔的身影。

荣帝实在想不出,一个少女,正值十六、七岁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为何会有着异于同龄人的伤心,直至她收了油伞,他方看清,倩儿那时正带着孝,偏头梳着的螺髻上簪着素银钗,一袭白衣,素得耀眼,恍一眼望去,像是从千树万树梨花落成的花雨中走来。

想必家里有极其重要的亲人离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