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万万不可!”胡村长大惊失色,压根没想到秦老爷子会说出这种话:“秦大叔,老话说的好,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弟妹是胡家的媳妇,胡氏的列祖列宗都认的,她又没有犯七出,哪能这么休掉!”
平白休掉未犯错的媳妇,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把女儿往胡家村嫁。
胡扁头和方大嘴终于怕了,焦急的说道:“亲家,亲家啊,有事好好商量,咱们当爹娘的,哪能拆散儿女们的姻缘。”
就是畏缩在角落里的胡有树,也哆嗦着站起来想要出声反对,又害怕大舅子的铁拳,便不敢作声了,只巴巴的看着秦老爷子,盼着他就是随口说说,不会作真。
瞧他们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看重秦桂花这个媳妇。无非是休了秦桂花,他们很难再找到这样逆来顺受的媳妇。就算能找到,再娶也要花费一大笔银钱,把胡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掏空大半,怎么算都划不来。
苗老太等人也震惊了,愣愣的看着秦老爷子。来之前,秦老爷子没有说让胡家休掉秦桂花,把她接回来的话,他们以为只是到胡家闹一场,让他们不敢随意欺负秦桂花罢了。
只有秦笑笑和胡晴晴不明白放妻书的含义,胡晴晴好奇的问道:“笑笑,啥是放妻书啊?”
秦笑笑也不知道,只能根据大人的对话猜出点意思来:“应该是本书吧,爷爷拿到这本书,小姑姑就能回家啦。”
胡晴晴眼睛一亮,激动道:“好呀,等爷爷拿到放妻书,我就能跟娘在一起啦!”
天真的小丫头,已经把秦家当作自己的家了,压根不知道胡家一旦给了放妻书,亲娘就要回娘家,她也要回胡家,从此母女分离。
“嗯嗯!”秦笑笑也不知道这一点,打心眼里为小姑姑和小表姐高兴:“你会跟小姑姑在一起的。”
秦老爷子不为所动,冷笑着反问胡扁头:“不拆散他们,把我女儿接回秦家,就让她继续在你胡家受磋磨?今日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桂花和她腹中的孩子,还能有命在?”
胡扁头被堵的无话可说,暗自恼恨秦老爷子太过分,仗着抓住他们的错处就强横乱来。
“不给,咱家就不给休书,你们秦家能咋地。”方大嘴不愿向秦家低头,开始胡搅蛮缠:“秦桂花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媳妇,只要有树不休掉她,她哪儿都别想去!”
秦老爷子的脸色更冷了,对胡村长说道:“你亲眼看到了,不是我秦家想动粗,是胡家没有诚意。”
胡村长很想甩两个大白眼:您老都要放妻书了,还要个屁的诚意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赔笑道:“秦大叔,放妻书肯定不能给,您要是有别的想法,可以一并说出来,只要合适我都替我幺叔幺婶他们应下来。”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除了放妻书,我没有别的要求。”
胡村长比秦老爷子小不了几岁,又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不说是个人精,也是能分辨出秦老爷子话里的真假的。
见他确确实实想要放妻书,不是嘴上说说吓唬胡家,心里就更急了:“秦大叔,您既然心疼弟妹,就多为弟妹还有我这堂侄女想想!要是我这不争气的堂弟给了放妻书,弟妹就不是胡家人了,这不是活生生的让她们母女骨肉分离?还有弟妹腹中的孩子,它是胡家的血脉,定要留在胡家,不能一落地就没了娘啊!”
秦老爷子一听,脸上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确实在为女儿外孙女还有那腹中的孩子担心。
胡村长见状,就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便趁热打铁继续道:“眼下弟妹被送去了医馆,还不知道这些事。就怕您这边拿了放妻书,那边弟妹知道了,这……”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清楚。
秦老爷子脸上的迟疑之色更浓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胡村长:“你刚才说的话,可作数?”
胡村长一愣:“哪、哪些话?”
秦老爷子皱了皱眉,还是回道:“要是我有其他要求,你能替胡家应下来,这话还作不作数。”
胡村长长长地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作数作数,自然作数!”
秦老爷子眼底闪过一道暗光,胡家人逐渐难看的脸色下,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求不多,只有三点:
其一,逢秦家婚嫁喜事或是逢年过节,秦桂花回娘家,胡家不得阻拦。
其二,秦桂花从城里回来后,无论腹中的孩子是否保住,都要在秦家养好身体才回来,胡家人不得上门要人。
其三,胡家不得磋磨秦桂花,但凡秦家再次听到胡家对秦桂花不好的传言,一旦证实,胡家立即给放妻书。
前面两条还好,胡家还算痛快的答应了,最后一条却是刺激的方扁头跟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谁家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就你秦家的赔钱货精贵,骂不得说不得!不同意,我不同意!”
秦老爷子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那你们现在就给放妻书,不然今日这事,老子跟你们没完!”
秦山闻声撸袖子,从角落里把胡有树提溜到人前,大有胡家敢有异议,他就一拳把人揍死的架势!
那些前来帮忙的村民,也个个摆好阵势警惕地瞪着胡氏那帮人,随时准备动手。
看着爷爷,爹爹,还有叔叔伯伯们威风凛凛的模样,从头看到尾的秦笑笑心里的敬仰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深觉有这样的爷爷爹爹,她走出门都不怕有人欺负了。
就这样,在秦家的强势和胡村长的劝说下,胡扁头和方大嘴憋屈的答应了第三条。至于胡有树……他就是胡家两个老东西的应声虫,两个老的答应了,他就不会有意见。
这三点要求,被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纸上,按下了胡家三口的手印,最后被秦老爷子收了起来。有这么多人在场,秦老爷子也不怕胡家人不认账。
左不过再带人来,彻彻底底把他们收拾一顿!
解决完这件事,秦家人都松了口气,跟胡村长告辞后,就打算离开胡家。没想到刚转身,方大嘴又生幺蛾子。
“慢着,这赔钱货是胡家人,就该留在胡家,你们秦家带走她是啥意思?”方大嘴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出撒,看到随秦家人一起往外走的胡晴晴,顿时想到了撒气的法子,立即喊住了秦家人。
秦笑笑反应最快,伸出小手挡在胡晴晴面前,冲方大嘴喊:“晴晴姐姐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不能留在你家!”
方大嘴早就看秦笑笑不顺眼了,当即伸出一只手想要把她拉过来,伺机在她身上做点什么。
林秋娘反应更快,不等她的手伸过来,就赶紧把女儿拉开了。
只是这么一来,胡晴晴就暴露在了方大嘴面前。
方大嘴手势没停,便一把将胡晴晴拉到跟前,用力地掐她的胳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在秦家吃了几顿饭,就不把自己当胡家人了是吧?”
“住手!”离胡晴晴最近的秦山大喊,欲上前阻止方大嘴。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清晰地咔嚓声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大变:“快跑!”
说罢,他手快的抓住了胡晴晴,用力地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天,快跑!”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大喊飞快地往大门口退去。
方大嘴面朝大门,看不到头顶的情况,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起,有一块丈余长的杉木一头朝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另一头顺势往下倒,好巧不巧磕在了方大嘴的后脑勺。
“啊!”方大嘴应声而倒,被砸不久的脑袋上,再次汩汩的冒出鲜血来。
场面顿时大乱!
谁能想到,胡家的横梁竟然被虫蛀断了。断了也就罢了,上面掉下来的一根用来打棺材的杉木,在倒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方大嘴的头,直接把人砸到昏迷。
要不是方郎中在场,又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及时给方大嘴止住血,恐怕不用等胡家人抬到城里,半路上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看着满地的鲜血,不少人想起了秦笑笑对方大嘴放的狠话,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惊疑。
只是胡家的横梁确确实实是被虫蛀断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这些人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敢当着秦家人的面说出来,怕挨揍!
秦家人在秦老爷子的暗示下,竭力忍住慌乱,没有表露出一丝异常,仿佛方大嘴一天之内,被连砸两次就是意外。
等方郎中将方大嘴的伤情控制住,拿了胡家给的医药钱,秦老爷子面色正常的安慰了胡扁头几声,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胡家,胡晴晴自然跟上了。
此时方大嘴脑部重伤昏迷不醒,胡扁头和胡有树哪还有心思管她。
出了胡家村,被秦山抱着的秦笑笑才松了口气,抚着小胸脯惊魂未定的说道:“太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大家却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有外人在场,秦老爷子小孙女说漏嘴,就从秦山手里接过她,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小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些事,仔细吓到了晚上又做噩梦。”
秦笑笑猛点脑瓜:“不想了不想了,太可怕了!”
看着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小孙女,秦老爷子心头的忧虑更甚,送她去城里识字念书,识理明理的念头变得愈发强烈。
那些帮忙的村民看着这一幕,暗暗压下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笑丫头是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长大的,要真是个不祥之人,早该有人察觉到了。想来胡家的事,纯属巧合罢了。
这么想着,一路上便没人提起。各自回到家后,就把这事当作茶后饭余,说给家里人听了。
秦老爷子很不放心,特意让秦山他们到村头留意村里的口风,确定没人把这事按到秦笑笑头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秦老爷子很清楚,这种事一次两次,外头的人就算心里怀疑,明面上也不会说出来。可是次数多了,小孙女的神异之处必然暴露,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秦笑笑不知道爷爷的担忧,在房里安慰着还在惊惧中的胡晴晴:“晴晴姐姐,你别怕呀,待会儿小姑姑回来了,看到你怕成这样,一定会担心哒!”
胡晴晴浑身发抖:“你不怕吗?红红的,好多血……”
“一开始很害怕,现在不怕了!”秦笑笑是真不觉得怕了,对胡晴晴说道:“大坏蛋老是欺负你和小姑姑,咱们要走的时候,她又想打你,一定是她太坏了,遭了恶报!”
不但不怕,还特别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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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妞儿问章节末尾的作者话是不是凑字数,算在计费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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