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时,苍茫大地银装素裹,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一场雪下的大下的及时,不仅拯救了濒临干死的麦苗,让无数的庄稼人喜极而泣,感谢老天爷赏饭吃,也让期盼已久的孩子们欢喜不已,痛痛快快的打起了雪仗。
“雪,好大的雪~”秦笑笑被裹成了一个球,她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想也不想冲进雪地里蹦跶。对于她这个小短腿来说,近一尺厚的积雪实在是太深了,蹦跶了没两下就绊倒了,整张脸都被埋进雪里:“哎呀呀,救命呀~”
偏偏她又穿的太多了,大大的影响了四肢的灵活,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意识到身下的雪软绵绵的很好玩,她干脆不起来了就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很快就滚出个雪坑来。
“汪汪~”大黄跑过来凑热闹,学着小主人的样子在雪地里打滚,时不时的把狗头埋进雪里,又猛地抽出吐掉嘴里的雪,看起来傻极了。
“好玩,我也要玩!”原本缩着手脚站在屋檐下的三宝,见一人一狗玩的这么开心,也蹦蹦跳跳的扑到雪地里,在离秦笑笑不远的地方,又滚出一个雪坑来。
“快,往那边滚,那边雪多。”秦笑笑指使着三宝往老枣树下滚,自己也紧随其后。姐弟俩就跟比赛似的,手脚并用的往老枣树下使劲儿。
雪丫和赵绣绣也在屋檐下,一个手里捏着大雪团,想用来做小雪人的身子,一个望着不停的飘雪的天空,神色带着几分焦灼,暗恼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耽搁了她的大事。
屋子里的大人们被秦笑笑和三宝的嬉闹声吸引,打开半掩的大门走了出来。见姐弟俩竟然在雪地里打滚,时不时就把雪弄进脖子里,秦山气得跑过去抓人:“别滚了,快回屋,冻病了有你们好受的!”
“我不!”秦笑笑刚玩出点乐趣,说什么也不肯进屋,悬空蹬着两条小短腿:“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嘛!”
三宝像只小鸡崽儿,被秦山拎在另一只手,可怜又无助:“大伯,我跟你进屋,让笑笑玩。”
秦山没有理会两个苦苦哀求的小家伙,把他们拎到屋檐下拍打衣服上沾染的雪。
“不省心的东西,就知道哄着笑笑胡来,你冻病了是小事,让笑笑冻病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赵草儿不待见三宝,像是没有看到他身上的雪和冻的跟红萝卜似的手脸,张嘴就是又吼又骂。
三宝低下头,不安的绞着手指,不敢躲,也不敢还嘴,随着赵草儿的骂声,眼眶渐渐变红。
“二婶,是我拉着三宝玩的,你要骂就骂我,不要骂三宝!”不等拍掉身上的雪,秦笑笑急忙挡在三宝的前面,心里十分自责,觉得要不是她带头在雪地里打滚,就不会连累的三宝挨骂了。
“笑笑,你不用为他说话,我是他娘还不知道他?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能把人折腾死。”这几天大宝二宝不在家,没人让赵草儿骂一骂她很不习惯,好不容易逮到“犯错”的三宝,她就忍不住了,还翻起了旧账。
“二婶,不是,三宝不是你说的这样!”见二婶不听自己的解释,一味的责怪三宝,秦笑笑又急又气:“就是在雪地里打滚儿,又没有干坏事,爹娘没有骂我,为啥你一定要骂三宝?你就是不讲道理!”
“笑笑,咋跟长辈说话的?快给你二婶赔礼!”林秋娘变了脸色,严肃的教训闺女:“你二婶是三宝的娘,教训三宝没有错,你胡闹个什么劲。”
“娘,我没有胡闹!”秦笑笑没想到娘亲会这么说,绷着小脸儿倔强道:“三宝有错,二婶教训三宝是对;三宝没有错,二婶教训三宝是错!小孩子有错,大人能教训;大人有错,为啥小孩子不能说?”
林秋娘被闺女一连串的对对错错绕的头晕,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就算你二婶有错,也轮不到你来说!”
秦笑笑捂着屁股呆呆的看着娘亲,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她的脑子转过来,转身抱紧三宝,“哇”的一声哭成狗子:“三宝,我们好可怜~大人不讲道理,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小丫头真的伤心了,不是装出来吓唬大人。她抱着刚刚挨过骂的小堂弟,又摸了摸虽然不疼,但确确实实被娘打过的小屁屁,觉得他们俩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
“不哭,笑笑,不哭呀~”见小堂姐哭了,三宝慌得忘记了哭泣,抬起小手不停的给她擦眼泪:“大人不讲道理,我讲道理,不欺负笑笑。”
“呜呜,三宝最好了,咱们不跟大人玩儿”秦笑笑抽抽搭搭的说着,愈发用力的抱紧三宝。现在她最喜欢的人是三宝,连爹娘也比不上。
看着抱头痛哭的两小,大人们面面相觑,又无语又不解。他们确实不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承认过错,会仗着父母的身份,对孩子的一言一行进行说教,可是做父母的不都是这样吗?
尤其是赵草儿,她觉得当娘的教训孩子天经地义,可是面对秦笑笑的一番指责,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再想教训三宝总有些底气不足。
“行了行了,好好想想笑笑的话,别总跟孩子过不去。”秦老爷子没想插手儿子儿媳教训孙子孙女,只是小孙女都委屈成这样了,他也不能干看着。
“笑笑,三宝,你们也别哭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秦老爷子被两个小的哭的脑门疼,揉了揉他们的脑瓜,压低声音哄道:“你们爹娘不讲道理,不是还有爷爷?爷爷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总会听的。”
秦山等人听的清清楚楚,十分无语:爹,您这样教孩子真的好吗?
不提这样教孩子好不好,秦笑笑和三宝想到爷爷才是一家之主,能让爹娘乖乖听话,渐渐的止住了哭泣。他们还记着被各自的娘无故教训的事,暂时不想理会她们。
吃过早饭,外面的雪还在下,渐渐的把秦笑笑和三宝滚出来的雪坑掩上了。
怕积雪太厚压垮棚子,秦山戴上帽子,搭着梯子,用耙子将棚子上厚厚的积雪耙下来。抱了一捆干稻草将漏风漏雪的地方堵的严严实实,免得雪花飘到棚子里融化,把大黄和咩咩给冻坏了。
屋顶上的积雪也很厚了,好在屋梁和檩条够结实,盖的是瓦片不是茅草,不用担心积雪会把屋顶压坏。不过一旦积雪达到两三尺的厚度,再结实的檩条也会被压断。
村中有十多户人家是茅草屋顶,这会儿也冒着风雪攀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扫雪,怕一个踏错把屋顶踩出个窟窿,也担心脚滑摔下去。
青湖边的埠头上,景珩冒着大风雪走下船。他拒绝石头的搀扶,踩着齐膝深的积雪,一步步艰难的往秦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来到村子里,看到有人趴在屋顶上扫雪。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见两个扫雪人一边扫雪一边唱着难听的调子,看不出任何烦躁和不满,不由得问随侍左右的剪刀石头布:“除雪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