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秦笑笑之前,在场的贵妇们以为她长于农家,哪怕自幼跟随徐则识字念书,也掩盖不了乡下人的土气,不可能比的上自家精心细养的姑娘。
可是现实打脸了,面前这个姿容出众,气质卓绝的姑娘,根本不需要华贵的衣饰来修饰,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流韵致,这是最严苛的贵族礼仪都教导不出来的。
相邻而坐的几个贵妇忍不住窃窃私语:“不愧是秦大人的女儿,长相如此相像就罢了,没有在秦大人跟前长大,这气度竟也有几分秦大人的影子。”
“是啊,难怪时隔十五年还能真相大白,就我这个外人见了都会犯嘀咕,更何况是血浓于水的至亲父女。”
“啧,这要是自小养在秦府,怕是满京城的贵女都比不过她!”
“依我看现在也没几个能比的上,不过这丫头不肯认祖归宗,出身就差了一大截,以后找不到像样的亲事,真不知道该夸她重情重义,还是该说她傻。”
“唉,确实可惜的很,瞧着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不知道秦大人和秦老夫人是怎么打算的,总不会由着那秦家给自己的亲孙女亲闺女随便许人罢?”
“应该不会……不过说起来,最最可怜的还属秦夫人,被自己的亲妹妹算计,疼宠多年的儿子没了不说,这亲生女儿也不肯认祖归宗,万一哪天秦大人……这秦府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谁说不是呢,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见过秦夫人,乍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瞧着很是憔悴呢!”
换子真相大白前,云氏被京中贵妇们羡慕嫉妒恨。换子真相大白后,她没少被她们私下里嘲笑。如今再看到云氏的光景,她们嘲笑不起来了,生出了几分同情。
低低的议论声没有传到秦老夫人耳中,她朝着行礼的秦笑笑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跟前的绣墩,热切的说道:“好孩子,快到奶奶身边来。”
“多谢秦奶奶。”当着满屋宾客的面,秦笑笑自然不能拂了老夫人的脸面,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然后指着领路丫鬟抱着的寿礼说道:“这些是补身的药材,给秦奶奶炖汤喝。”
“你这孩子就是贴心,还记挂着老婆子的身子呢!”秦老夫人了解过秦家的境况,以为盒子里装的是寻常的补身药材,但是秦笑笑的这份心意她很受用,丝毫没有嫌弃:“你放心,奶奶一定天天喝。”
秦笑笑哭笑不得,劝说道:“秦奶奶,这些药材年份久远,您可不能真的拿它当汤水喝,每月吃上三五回便好。”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在秦老夫人心里,自然是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特意叮嘱丫鬟:“单独放好,别弄混了。”
丫鬟领命,抱着礼盒下去了。
有那聪明的贵妇见状,笑盈盈的奉承道:“莫怪老夫人疼爱孙女,这寿礼都送到人心坎上去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道:“是啊,秦姑娘孝心有加,比我家那几个臭小子强多了,我都恨不得把秦姑娘拐回家做女儿。”
“哈哈,这是老身的孙女,可不能让你们拐了去。”秦老夫人被哄的开怀大笑,见秦笑笑对“孙女”二字没有表露出反感,心里更添欢喜,不由得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瞧瞧,竟是真怕咱们拐走这心肝宝贝儿,都恨不得不让咱们看了,”这一幕看在贵妇们眼里,一个个奉承的愈发起劲了。
谁不知秦大人简在帝心,现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刑部尚书之位,他日拜相入阁也是早晚的事。若是能讨好了秦老夫人,他日自家夫君子孙兴许就受到秦大人提拔呢。
秦笑笑无语,低头做害羞状,暗道这些官家夫人果然心思玲珑,看似是在夸赞她,实则是在讨好老夫人罢了。
屋子里和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在秦府某个无人的角落里,云氏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异常复杂:“这样的日子,你来做什么?”
“娘……”云致宸下意识的喊道,反应过来后连忙改口:“姨、姨母,今日我来贺寿,只是想见一见祖……老夫人。”
在乐安待了大半年,他已经适应了云家的生活,也适应了新的身份,但是他的心里始终记挂着秦府的一切,却不敢轻易过来,怕被曾经的至亲嫌弃厌恶。
今日是秦老夫人六十大寿,他实在忍不住就带着寿礼悄悄来了,只想看看他叫了十几年祖母的秦老夫人过的好不好,他的“娘”又过的怎么样。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到云氏的态度,他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你……”云氏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一想到他的生母,那个算计、背叛了自己的蛇蝎毒妇,她硬下心肠说道:“老夫人好的很,眼下有亲孙女陪着,用不着你挂心。”
云致宸失落的垂下头,复又抬起来勉强笑道:“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搅了,望您保重!”
说罢,他朝着云氏鞠了一躬,旋即转过身飞快的往外走。
“宸儿!”云氏心里一阵撕裂的疼,忍不住追了两步。
这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纵使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她也曾倾注过满腔的母爱,又岂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你、你不要怪我,我、我自身难保,也没有办法了……”云氏痛苦的说道,心里愈发恨毒了云妤:“日后你就……你就好好待在云家,不要再惦记这里了。”
云致宸没有回头,站在原地艰难的点了点头,紧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来:“我……知道了。”
说罢,他再没有停留,快步消失在了云氏的视野中。
“宸儿……”云氏心痛难当,扶着假山缓缓蹲下来,眼泪流了一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恩爱多年的丈夫疏远了她,亲生女儿不肯认她,婆婆对她视而不见,现在连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没有了,她彻底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啊!
前院,秦淮正在招待前来贺寿的同僚,这时侍从急匆匆的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听罢,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轻声吩咐道:“去我书房,将案桌上的那本书交给他。”
“是,大人。”侍从没有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此时,云致宸已经出了秦府,一辆朴素的马车悄悄驶了过来,驾车的不是徐大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