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点点头,在太子妃等人异样的眼神中随覃嬷嬷进入了寝宫。
其他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甘。
这种情况下,太后娘娘第一个叫谁进去,就表明她看重谁,如此圣上也会高看一眼。
明明她们都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孙媳妇或是曾孙媳妇,偏偏让秦氏这个外孙媳妇儿抢了先,岂不是打了她们的脸?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让外人怎么看她们?
不管她们如何不甘心,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寝宫的门关上了。
这是秦笑笑第一次来到景太后的寝宫,却顾不上打量那些别致的摆设。进入落针可闻的内室,她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床前的景珩。
他衣冠楚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区别,但她还是从他泛红的眼尾和略显僵直的身姿看出了难过。
景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看了过来,声音透着一股压抑:“过来。”
秦笑笑心头一疼,快步上前向同样看过来的元和帝,不等她福下身来,元和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快过来见见你外祖母。”
秦笑笑一听,快步来到了床前,就看到景太后缓缓睁开眼,颤颤巍巍的朝她伸出手。
这一场重病来势汹汹,顷刻间击倒了这位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此时的景太后双眼无神,面色发青,周身萦绕着一股行将就木之气。
“外祖母。”秦笑笑跪在了脚踏上,双手轻轻握住景太后枯瘦发凉的手,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与景太后相识不足一年,和景珩成亲后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的次数也有限,说起来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只是她是自己夫婿最敬爱的外祖母,也是把自己当女儿疼的婆婆的母亲,一想到她离世了,母子俩不知道该多么伤心,心里止不住的跟着难过起来,不由自主的盼着她能够好起来。
“好、好孩子,不要哭,谁都有这么一遭。”景太后虚弱的说道,很想回握小丫头的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勉力动了动手指,无声的安慰她。
景珩也来到了床前,和秦笑笑并排跪在了脚踏上,双眼也是红的:“外祖母,您会好起来的。”
景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旋即看向秦笑笑:“哀家最高兴的事,便是亲眼看到鲤儿成亲了。之前说的那些给他纳妾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秦笑笑用力的摇了摇头:“外祖母,我并未放在心上,只要您能好起来,您要给鲤哥哥纳一屋子妾侍都行!”
景太后被她的话逗笑了,眼神跟着明亮了几分:“傻孩子,当哀家老了看不出你不乐意鲤儿有妾侍?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们小辈不乐意的事,哀家不讨这个嫌。”
说罢,像是不放心,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只要你和鲤儿好好过日子,有没有妾侍不重要,以后谁跟你们提纳妾的事,你们不乐意就算了,就说是哀家不让纳的。”
说完,她眼神看向了元和帝。
元和帝哽咽道:“母后,只要您好起来,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朕不会管的。”
原来就在前几天,元和帝不满秦笑笑时常往娘家跑,一跑就是好些天不回来,对每天为海贸一事忙得脚不沾地的外甥很是心疼,认为秦笑笑根本照顾不好他,就动了赐他几个妾侍的心思。
若非景珩态度坚定拒绝的快,怕是人已经在护国公主府了。不过他的拒绝也让元和帝很不满,在给景太后请安时忍不住提了一嘴,指望景太后出面教教秦笑笑为人妇的道理。
“外祖母,我和鲤哥哥会好好过日子,您不用担心。”秦笑笑不知道还有这一茬,见景太后心心念念的还是他们小夫妻,眼泪止不的往下掉。
景太后欣慰道:“好,好,鲤儿太苦了,哀家和你母亲对他再好,他心里还是苦的。好在他遇到了你,有你陪着他长大,以后你也要好好陪着他啊!”
秦笑笑下意识的看向景珩,不是很明白他哪里苦了。恍然间她想到了那年秋猎两个女护卫的话,隐隐明白他的苦楚与他的生父有关。
她顾不得细想,在景太后期盼的目光下,郑重的说道:“外祖母,我会的,我和鲤哥哥说好要白头偕老的。”
景太后再次笑了,神情有些激动:“这样哀家就放心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了秦笑笑的肚子上,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哀家的身子不行了,看不到曾外孙了……”
秦笑笑心里愈发难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外祖母,您快好起来吧,只要您好起来就能看到了。”
景珩脸上更是露出几分自责,不想看到她老人家因自己的私心带着遗憾离去。
“母后,孩子们的话您也听到了,您想看待曾外孙,就快快好起来!”
在床前同样守了一夜的护国公主眼睛早已经肿了,便是到了她这个年纪,见惯了生死,还是接受不了母亲即将要离世的事实。
“别、别哭了,哀家能看到鲤儿和笑笑成亲,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景太后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外祖母,您会好起来的,您不要闭眼啊!”秦笑笑紧紧地握住景太后的手,害怕一松开再难抓住了。
可是任凭她怎么呼喊,景太后始终给不了回应,依依不舍的看了儿孙们一眼后,头一歪再也没有回应。
“外祖母!”景珩情绪失控,眼泪夺眶而出,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去。
“母后!”护国公主扑了过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母后!”元和帝也泪崩了,朝着外室大声吼道:“太医,太医——”
候在外室的十几个太医齐刷刷的扑了进来,在元和帝的怒吼声中,顾不得行礼慌慌张张的上前为景太后把脉。
第一个把脉的太医猛地睁大的眼睛,惊疑不定的看向景太后的面色:这脉象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