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谢小将军到。”唱名的公公站在寿康宫外高声唱客,原本还坐在位置上说说笑笑的人们纷纷跪在地上。
“参见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殿下。”
大家都跪了,苏翎也不敢太过出众,只能跟着跪在地上,皇宫里的地板都是青石砖铺的,即使隔着厚厚的衣裙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和硬。
苏翎低着头,却感觉到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微微抬起头,只见三皇子李亶目光幽幽的望着她,那眼中尽是深沉,仿佛在一只即将得手的猎物,即便是苏翎抬头看见了他的目光,他也丝毫不掩饰,仿佛一切都是势在必得。
苏翎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二皇子乃皇子之首,有他在前,旁人自然不好开口。
“众位免礼,都起来吧。”
“谢殿下。”
苏翎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看向二皇子,二皇子生得平平无奇,论相貌,他是所有皇子中颜值最低的,但若论气度,他是皇子中最有皇子威严的,平日里无论说话做事,都十分沉稳,不苟言笑。身穿一身藏青色朝服,上面绣着四爪蛟龙,腰间挂着白玉龙纹玉佩,看上去十分沉稳威严。
他一直是太子之位最有利的人选,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平日里的做派已然是太子做派,只是尚未得到名号罢了,泾阳城中好大达官显贵也是这么认为,故此大多偷偷站了队,对二皇子以储君待之,毕竟皇帝的众多儿子中,唯有二皇子看起来最有资格成为储君。
站在二皇子右手边的是德妃所出的四皇子李灏,他生来肖似其母,长相上更是继承了谢家的俊美,但是常年来的病痛,让他看起来毫无精神。李灏是早产儿,生来就体弱多病,十数年来一直汤药不断,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病殃殃的,脸色苍白无力,眼底更是一片乌青,手里拿着一块帕子,仿佛随时准备着会吐血一般。
站在二皇子左手边的是三皇子李亶,李亶心性坚韧,手段非常,母亲虽是四妃之一,但一向不得圣宠,所以他一直隐忍蛰伏,从不会抢了二皇子的风头。但是不得不说,李亶确实是三位皇子中看着最好看的一位,特别是三位皇子站在一处,大家总是忍不住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他和嘉妃娘娘如此不得宠,但泾阳城中还是有不少名门闺秀想要嫁给他的原因。
谢家长子谢峥嵘站在最后,他将门出身,便是静静地站在一处,也自成一派,大概是常年征战沙场之故,他皮肤偏小麦色,五官棱角分明,锐利俊朗,英武不凡,五官明明和谢芳踪如出一辙,但两个人的气质完全是南辕北辙,一个是威风赫赫的少年将军,一个是风流传世的翩翩少年郎,各有千秋。
这几位同时出现在宴会之上,想必是皇帝已经议完了事,既然前朝的公务忙完了,那宴会应该要正式开始了,太皇太后马上也要到了。
正这么想着,已经有太监高唱:“太皇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长阳郡主驾到。”
众人又纷纷下跪:“参见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长阳郡主,娘娘千岁。”
苏翎跪在地上,缓缓叹气,今天怕是膝盖要遭殃了,毕竟今日宫里的主子都要来,像这样四五个一起来倒也罢了,要是一个一个来,怕是膝盖都要跪碎。
当古人的滋味可真是难受啊,膝盖遭罪。
“众位平身吧,不必拘礼。”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一脸慈祥的看着底下的人,让众人平身。
“多谢太皇太后娘娘。”众人缓缓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苏翎看着那阶梯之上的太皇太后,她的脸上染满了岁月的风霜,当年那个陪着先帝爷打江山,定国安邦的少女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但胜在精神矍铄,八十岁高龄了,虽然满头银霜,但将门的风骨犹在,虽年迈但背脊不曾弯曲半分,坐姿依旧精神抖擞。
皇后叶氏叶家出身,如今的一品大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叶征是她的父亲,叶家先祖曾是太皇太后手下最得力的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叶家也得到了先祖的蒙荫,子孙血性不改,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建功立业。叶家有如今的地位,有太皇太后的提携,但更重要的是,叶家的忠烈和奋勇。
当年和夜郎国一战,叶家死伤惨重,叶大将军重伤,三个儿子死了两个,一个伤了双腿终身残疾,嫡孙叶云祺亦英勇殉国,如今叶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一个老将军叶征和残了双腿的叶青,以及唯一的嫡孙女叶文君。
皇后叶子衿嫁入皇家,虽生了嫡长子,但不幸夭折,她自己也无法再孕,叶家如今看着风光无限,金碧辉煌,内里的心酸苦楚无人得知,叶家的荣耀,完完全全是用叶家的鲜血换来的。所以皇后其实不过三十多岁,但早已心力交瘁,容颜老却,和年纪相当的德妃比都差了老大一截,更别年轻貌美圣宠不衰的淑妃了,瞬间毫无颜色。
苏翎目光移到淑妃脸上,虽然是名义上的亲姐姐,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她。
苏婉卿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保养得却如同十几岁的少女,肤若凝脂,眉若远黛,即便是宴会之上这么多十几岁的娇嫩美少女,竟然也半点不逊色,偏偏她衣着并不华丽,之前略施粉黛,头上也并不过多华丽累赘的首饰加称,却看着更加清丽脱俗人间绝色。
当初刚入宫之时,皇帝因为对皇后尚有敢情,加之怜惜她刚刚没了孩子,对淑妃并无过多恩宠,但时间缓缓而过,有些伤疤自己忘不了,但旁人却是能忘了,更何况是帝王,六宫粉黛个个绝色,淑妃又比旁人颜色更甚,出头是迟早的事。
她手段又比辰贵妃略高端些,知道什么人在皇帝心中还是有分量的,从来不得罪,比如皇后,比如晋阳王。
说起晋阳王,苏翎目光不用移,都能感觉到长阳郡主那吃人般的眼神,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才好,苏翎是真冤枉,她可真对三皇子没什么兴趣,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是不信呢。
哎,看来要怪只能怪当初的苏婉翎,做得实在是太出格了,见人都说她要成为三皇子妃,总是像三皇子示好,没事送个手绢,假装摔倒,各种花样是层出不穷,想让人忘记都不可能。
难受,果然一旦先入为主,想要扭转一个人的想法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长阳郡主一踏进寿康宫,就看见苏婉翎和三皇子眉来眼去(?)!果然如顾妘所言其实是想要欲擒故纵,改变策略,竟然当真引起了三皇子的注意。
以前三皇子可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竟然会当着众人和她眉目传情,这个贱人,贱人!
三皇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从前她觉得这样的女子,三皇子一定会瞧不上,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她太过大意了,既然你非要跟本郡主抢,那就别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了。
长阳郡主招了招手,贴身的小宫女立即俯身过来,长阳郡主在她耳边瞧瞧耳语一番,小宫女立刻点头会意,趁着无人注意,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长阳郡主聂静姝眼神恶毒地望着苏婉翎,无声地笑了,那笑意,偷着无边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