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早晨雾气颇大,加上入了秋,寒气重了起来。
并无鸡啼,陈三郎是被一阵鸟鸣声唤醒的。起身走出帐篷,用山泉水简单梳洗一番。举目观望,见四面白茫茫,远一点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时候尚早。
昨晚逍遥富道已经离开,径直去往山门。这是他的路,是他的道,从此以后的一段时日,只怕他都不会回府城了。
分别总容易让人伤感,陈三郎一向不算感性,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只是这一次,到底有些别样情绪荡漾开来。
此时此刻,蕴藏在白云雾气的主峰之上,道士是否已经起身,是否又会站在高处遥望这边呢?
一会之后,营地有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却是兵士打了两只山鸡,烫杀干净了,剁碎开来,放上米和水,以及作料,煮了一大锅热腾腾的山鸡粥来。
见那一地鸡毛,陈三郎莫名想起当日在崂山遭遇修罗煞影,被追杀得颇为迫窘,道士说这修罗煞影怕鸡啼,陈三郎便说要是蹦出几只山鸡来就好了
现在想来,有莫名的笑意:山鸡当然也是鸡,只是那啼叫声恐怕跟家鸡相差甚远,却不知道对修罗煞影有没有效果。
粥煮好了,有兵士盛了一大碗过来,呈给陈三郎。
陈三郎接过,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只觉得香味扑鼻,很是好吃。
此等粥水,已经属于山珍系列了。
吃完了粥,太阳东升,阳光普照之下,雾气消散,周围景致渐渐分明起来。不少草叶之上,倒还有不少露珠滚动,受阳光一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伸手去一捻,点破一颗露珠,顿觉得有冰凉之意,陈三郎忽而想起实施开来的分田制:当下入秋季节,不适合稻谷播种,错过了好时候。不过田里作物,并不仅仅只得稻谷一类,还有别的物种,比如山药薯类等等,以及各种菜蔬,只要种植起来,收获了便可果腹。
战乱起,饥荒遍地,莫说果子菜蔬,就连野生的树木草叶都被采摘一空,当看不到绿了,逼不得已之下甚至还吃起观音土来。世上最难忍受的,只怕便是饥饿了吧。
由此可知,只要有田,只要开垦了种上作物,便都会是可口的粮食。种多了,还能卖,还能收割起来喂养牲口,一举多得。
新田制如同一剂猛药,把整个崂山府救了回来。滚滚汇集的民心气息不会说谎,无数气息汇聚在浩然帛书上,一下子来得太多,只得先沉积下来,再慢慢消化。
不用多久,部众们都吃饱了肚子,收拾完毕,可以出发了。
陈三郎只挑选了六名兵士,以及三名背负礼盒的随从,一行总共十人,骑着马,开始出发。
外山地域还算平整,林木郁葱之间,有羊肠小道穿插其中,骑在马上,一路颠簸,但还能忍受。
隐士们所在的地方名为“梅花谷”,因遍生梅花而得名,距离现在的营地不算远,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这一路去,间或有些鸟鸣,其他时候多是沉寂,只有马蹄声,走路声响荡着。
以前的崂山绝非如此,鸟语花香,生机勃勃。自从一场魔雨下来,林草萎缩,鸟兽生病,减少了许多生机。这还是在外山范围,内山受到的影响更大,不知凋零得什么样子。
魔雨的玄妙,寻常人等自不知晓。他们对于崂山发生的变故也没有想得太多,只是稍觉奇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