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置典雅的厅堂中,陈三郎再次见到杜学政,还有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就是南阳学院院长宋志远了。
“学生见过杜大人,见过宋院长。”
恭谨行礼。
宋志远温和地道:“请坐下吧。”
杜学政似笑非笑地打量过来,眼眸掠过一丝疑惑之色:他有些不明白正阳道长信中嘱咐,究竟出于何种考虑,不过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道远,进学以来,可习惯否?”
陈三郎在座位上欠身回答:“回大人,尚好。”
杜学政呵呵一笑:“无需拘谨,我可是听说了,分曹公在朝山寺的绝对,最先是被你对出的。我也曾对出一联,不想被你抢了先。不但先,而且比我的好。”
陈三郎心一凛,这是要敲打的意思吗?忙道:“学生不敢。”
杜学政一摆手:“后生可畏,敢为天下先,这是好事,本官并无问责之意。”
宋志远笑道:“正是,文坛之上,才华自显,崭露头角。辖下才子辈出,杜大人身为本州学政,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学政点头道:“知我者,志远也。陈道远,你可知本官今天找你是为了何事?”
陈三郎摇摇头:“学生不知。”
“是好事。”
“愿听赐教。”
杜学政撸了撸胡须,慢慢道:“今年乃乡试大年,圣上求贤若渴,籍着皇后娘娘大寿,特意开设恩科,两者合一,故而科考选拨,颇为放松。道远,你可懂我的意思?”
目光熠熠,盯着陈三郎面色。
“大人之意,是说新晋秀才也能报名考科考?”
杜学政哈哈大笑:“果然是个聪明人,你才华横溢,有天资,只是以前碍于顽疾,这才在科举路上蹉跎多年。现在机会宝贵,可不能再错过了。否则的话,又得等三年。人生苦短,三年光阴白白浪费,岂不令人扼腕叹息?”
其实朝廷开设恩科,对于天下士子而言,确实是件大喜事。不过今天的杜学政,话说得委实多了点。
陈三郎故作担忧:“杜大人,学生的确想参考搏一搏,只是我刚考得秀才,进学未久,学业多有倦怠,恐怕考不过。”
杜学政淡然道:“我看过你的院试文章,深得其中三味,很是老道,对付科考绰绰有余,无需多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再推却,反而让对方生疑,当下陈三郎起身作揖:“多谢大人赏识,学生自当参考。”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狐狸尾巴已露,不妨引蛇出洞;而且对于天下大势一番推断后,觉得这繁华盛世中波澜暗涌,时不我待,也应该抓紧时间,积蓄力量才行。
听杜学政言下之意,自己参加科考,那是万无一失,定然能获得一个乡试资格。而乡试作为朝廷正试,非常严格,到时候杜学政想做手脚却不大可能,他应该也不会做,全凭陈三郎个人发挥。
唯有这样,个人的气数才会养得起来。过分依赖外力,所谓贵人相助,只是时运上的表现。
至于时运这东西,比命气更难琢磨,更不好控制,俗话说:时来铁变金,运去金变铁。
见陈三郎一口应承,杜隐言很满意,也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天下读书人,基本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一份诱、惑。虽然科举考试不是考得越多次越好,但对于刚出茅庐者,能够早一届考乡试,肯定是趋之若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