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派拿到数字与英文字母资料时,正是夜里,季先生与李先生坐在窑洞里商量完事情,正谈起神秘侠传递的信息是什么暗号,通过什么方式进行传达。
正在这时,资料来了。
两人一看到便迫不及待,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让人出去,马上现场开始翻看暗号。
饶是季先生作为这方面的统领与行家,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弄懂暗号是数字,而字母则是作为的补充。
于是,由季先生翻译,李先生执笔,两人快速写下第一段。
只是一段,两人就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在窑洞内走来走去。
“香肠国绝密军工,条目一至十为西派与东瀛共享,条目十一至十五超级绝密,为西派独有,谨慎保存。”
见惯大场面的两人完全无法遏制心中的激动。
季先生拿着李先生写的文字:“我没有看错吧?我们拥有的绝密资料,居然比东瀛还多?”
李先生也很激动,缓缓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写的文字,吐出一口气:“你没有看错,就是这个意思!”
季先生听了,忍不住又激动地低头看手上的文字,喃喃地道:“难怪我们的情报员传回来的消息显示,我们的一些武器比东瀛的还先进,原先我还以为他们接触不到核心,如今看来,那是真的!……这位神秘侠先生,是我见过的最顶级的间谍!”
一般而言,情报员打探到一部分消息传递回来就很了不起了,可是这位神秘侠,弄回来的情报居然比人家本部的还多!
这实在太神了,当然,对东瀛来说,也太过分了!
大家都知道,香肠国是一战的战败国,这些年来经济环境很不好,物资很匮乏,有足够的钱便能撬开一些专家的嘴,所以东瀛显然拿出了不少财力,又让顶级的情报员出手,才能拿到这些价值连城的资料的。
然而,东瀛花费财力拿回来的资料,全都便宜了他们!
“的确是最顶级的情报员!而且他冒了很大的险,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李先生脸上露出钦佩和欣赏之色:“我现在,很好奇他的身份了。”
季先生看着桌上的几份资料,猜测道:“过去我总忍不住怀疑是那位萧女士,现在,我觉得,是军工方面负责人的可能性更大。”他说到这里马上摇头,
“不对,不对。如果他是军工方面的人,那么东瀛拿到的资料应该一样多,不然情报部门那里随时会拆穿他。我认为,最有可能,还是情报部门的高层,不,是这个部门的最高负责人!”
李先生马上点头附和:“没错,只有这个职位,才有机会瞒得住……”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坐下来,拿起笔飞快地写起来,口中说道,
“假设是情报部门的最高负责人,那么他也要从手下拿到消息,所以隐瞒绝密资料的话,暴露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这个几率相对比较低。最有可能的,应该是——”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最有可能是收集到情报的那个人!”
季先生也坐到李先生身旁,激动地分析:“东瀛应该一直派有情报员在香肠国潜伏着,可是过去传过来的军工资料很少,显然是没什么成果,萧女士三个月前去了一趟香肠国之后,资料马上多起来。”
李先生点头:“她过去一直很小心,可是这次仅在三个月后便给我们传消息,为此不怕暴露,很有可能是,时间很紧了,东瀛很快会大举进攻!”
两人相视一眼,都认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季先生的目光中忍不住露出怜惜之意,感慨道:“萧遥女士牺牲了很多!”
即使他们一直在长征,也知道,萧遥在一些人心中,名声不大好听,虽然很多文人吹捧她,一些高官太太也赞她,但是更多沉默的人对她很不以为然。
一个出身没落世家的美人,终日混迹于高官政要之间,是个27岁的老姑娘了,一直没有结婚,还曾因为抗拒结婚而跑到港岛去,这可真是不符合许多太太对女子的要求。
此外萧遥喜欢的男人是东派的钱行至,可是那位钱行至一面对萧遥女士装得深情款款,一面又与曲邵敏同居,让萧遥成为笑柄。
不过,季先生现在忍不住怀疑,之前萧遥因“得知”钱行至与曲邵敏同居而伤心,进而远走欧洲半年,会不会是为了去香肠国而制造出来的一个借口。只是,他下意识想到萧遥为钱行至挡枪的事,又觉得,即使是故意弄出来的借口,怕是也有真心在里面的。
李先生说道:“我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女士为国家做的,我们铭记便是。”
季先生点了点头,也知道多想无用,于是重新坐回去,与李先生合作继续将萧遥穿过来的内容翻译出来。
两人整整工作了一晚上,可只是写了一部分,还有超过三分之二还没写。
眼见天色亮起来了,两人将资料仔细藏好,打着哈欠去休息,到了晚上继续写。
如此这般,足足忙了四个晚上,才终于将资料整理出来。
即使不了解军工,两人看到资料,还是能明白,这些都是很了不起的军工技术!
两人激动地感慨一番,然后看向最后一句话。
季先生看向李先生:“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李先生点头:“很好。东瀛对我国虎视眈眈,单靠东派不行,单靠东派也不行,需要东西两派合作,才能把东瀛赶出去,所以,我们需要谋求与东派的合作。神秘侠的要求,与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最后,神秘客提出,东瀛很快大举进攻华国,非全国所有力量集合起来不能抵御,希望西派能跟与其他势力共享资料,当然,如果不共享资料,希望西派尽量多生产各项武器。
李先生与季先生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把一部分武器与各势力共享,等到成立了统一战线后,再共享所有资料。
当夜,两人开始抄前期共享的资料。
次日所有资料由季先生整理好,亲自带人送去了西派的兵工厂。
萧遥参加一个宴会,在与几个太太聊天时,钱行至风度翩翩地走过来,含笑问道:“诸位美丽的太太们,请问能把萧遥借给我一会儿么?”
几位太太用复杂的神色看了钱行至一眼,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自然可以。”说着,目光却在场中搜寻曲邵敏的身影。
差不多9个月前,萧遥与曲邵敏对钱行至的抢夺终于落下帷幕,胜利者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曲邵敏,大家都很吃惊。
后来,萧遥明明神伤得不行,却假装与香肠国友人聊得很好,受香肠国友人的邀请去了香肠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大家以为,萧遥与钱行至之间从此一刀两断,却没想到,钱行至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找萧遥!
这可真够刺激的!
萧遥笑容僵硬地看向钱行至,目光闪了闪,还是和他一起走到旁边无人之处。
离开人群,钱行至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变成了懊悔,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看向萧遥:“萧遥——”
萧遥面无表情:“钱先生,我一直认为,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但是你这些日子以来锲而不舍地提出要见我。现在,我们见面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钱行至用愧疚和痛苦的目光看着萧遥:
“萧遥,我们足有9个月零16天没有见面了。我很抱歉,但是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有个女子那样炙热地真挚地爱着我,还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没有办法对她无情。而且,我是男人,我也会有些男人的需求……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萧遥点点头:“放心,我会很快乐的。”
钱行至以为萧遥要像从前那样,跟自己发小脾气,心里想的是顺着她就是了,没想到听到她如此通透的话,顿时一窒,忘了说话。
他看着萧遥,试图从萧遥的脸上和眼中寻找丁点儿曾经的爱意,可是他失望了,从前萧遥眸子里如同汪洋似的爱意,此时完全干涸了,一滴不剩。
看着不再对自己露出爱意的萧遥,钱行至的心涌上一股巨大的难过以及酸涩,那种感觉如同当初看着何亦欢选择周舫那样,让他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作出反应。
萧遥低头把玩自己手腕上绿莹莹的镯子,语气淡淡的:“钱先生,你还有事么?如果没事,我便失陪了。”
钱行至有些反应不过来,机械地抬起眼睑看向萧遥,细细地打量着她那双从前对自己特别多情的眼睛,可是,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萧遥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钱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说到这里笑了笑,“你突然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真让我不习惯。你不要告诉我,你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我,所以在我不再爱你之后,才心神大乱。”
钱行至马上垂下眼睑,挤出有些难看的笑容:“不,萧遥,我不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便爱上你,而是,我一直都爱着你。”
萧遥淡淡地道:“是吗?”美丽的脸蛋上露出一丝淡然的嘲讽。
钱行至再也呆不下去了,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告辞……”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金陵的炎炎夏日,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被袭击时,萧遥即使意识到他冷酷无情的意图,还是扑过来为他挡枪的事。
那样深沉的爱情,终于没有了。
他再也不用烦恼了,再也不用与她虚与委蛇了。
可是,心里头铺天盖地的难过,又是什么意思?
钱行至低头,见窗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自己的手上。
他感觉像被阳光烫到似的,一下子缩回手。
周舫端着酒过来:“钱先生,你没事罢?”
钱行至摇摇头:“没事。”
他怎么会有事?
他甚至从来没有爱过萧遥,一点都没有。
今天之所以如此难过,不过是因为,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丢失了而已。
他爱的,是才华横溢又自尊自爱的新女性,绝对不是攀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更不会是为了虚荣和享受周旋在权贵男人之间,失去了贞洁的肤浅交际花!
曲邵敏一直很想找机会到萧遥跟前炫耀,虽然外头很多人都说她无名无份跟着钱行至,不是良家女子所为,但是她知道,钱行至是不婚主义,在一起便和结婚差不多,她的待遇已经很好了,萧遥才惨,苦恋钱行至多年,钱行至却从来没有爱过她,就算友情一睡也没有。
可惜钱行至为了稳住萧遥,一直不让她去炫耀。
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萧遥主动发现她和钱行至在一起了,正满怀希望地等着萧遥如同泼妇一样大闹,却不想萧遥这个孬种,居然离开华国,直奔欧洲了!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因为萧遥这是失败的溃逃,是弱者的行为。
后来,萧遥从欧洲回来了,却还是一直不肯见钱行至,也不肯见她,足足三个多月四个月后,大家参加同一个宴会,萧遥才没有办法逃避。
曲邵敏满以为,萧遥会在这次宴会中失态,可是她看到的,是钱行至失态——不仅她看见,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尤其是几个长舌妇。
曲邵敏相信,如果不做点什么,明天那几个长舌妇便会将“钱行至放不下萧遥真爱萧遥曲邵敏只是个勾搭钱行至的外室”这样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当下担心地看了钱行至一眼,见周舫陪着他,便起身走向萧遥。
她站在萧遥跟前,发现自己被萧遥矮了几公分,在气势上便输了,于是后退一步,从这种被压制的气势走出来,满脸歉意地看向萧遥:“萧遥,抱歉……”
萧遥哪里看不出曲邵敏是示威?
她淡淡地看向曲邵敏:“你为什么对我说抱歉?”
曲邵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咬了咬下唇,才有些忐忑地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行至,喜欢了很多年。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我也爱了他很多年,我知道你的心事,一直想着和你公平竞争。你比我美那么多,我早就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可是没想到,行至他居然选了我。我知道这让你很难堪,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他对你虽然没有任何爱意,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是有些感情的。”
萧遥在心中为曲邵敏鼓掌,如果她真的喜欢钱行至,保准会被这番话气得吐血,不过她的爱,从始至终都是假的,此时自然不难受,也不会失态,不过身为一个优秀的情报员,戏还是要做的,因此她目光中蓦地迸发出深沉的恨意与嫉妒,很快又掩饰似的垂下眼睑,佯装不屑地道: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谁说我喜欢钱行至的?以前或许喜欢过,可是自从知道他和你在一起,眼光竟那么差,我就不再喜欢他了。你喜欢钱行至,你便和他白头偕老好了。”
说完高傲地睥睨了曲邵敏一眼,快步离开。
“你……”曲邵敏先是被萧遥气到了,反应过来又笑了起来。
萧遥的虚张声势和言不由衷可骗不了她!
萧遥还是很在乎钱行至的,非常在乎,所以才故意通过贬低她来挽尊!
曲邵敏通体舒畅,含笑过去与何亦欢说话,将刚才自己与萧遥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何亦欢,末了道:
“你不知道,我都有点同情她了,长了那样一张美丽的脸,人却这么蠢!都27了,却还不结婚,就算在我们那儿,这个年龄也成为剩女了!不过,我可以肯定,她铁定是嫁不出去了,名声这样坏,谁家愿意娶个公交车进门呢?”
何亦欢笑笑,看了萧遥一眼,心里有些可惜。
这样的脸,实在太难得了,可惜主人脖子上面只有一张脸,没有脑子。
这时有人开了音乐,开始跳舞。
萧遥正慢慢喝着冰镇过的酸梅汤,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宽大的手:“萧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么?”
她抬头,见是顾北希,就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放下杯子,起身与顾北希滑入舞池。
顾北希看着萧遥不再带着稚气的面容,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年萧遥将他从大牢里救走时满脸稚气与纯真的脸。
如果不是他一念之差,萧遥会一如既往地纯真,像出生婴儿一般。
可惜,他做错了,毁了萧遥的一生。
顾北希从愧疚中回神,看着萧遥:“萧遥,我当初与你说过的话,还是有效。你现在,愿意嫁给我么?”
萧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没结婚么?不会是为了等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