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启事下方,还有几行小字:
“东瀛大举入侵,全华国人民奋力抵抗,只萧小姐每日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珠翠首饰,耳听靡靡之音,口吃美味佳肴,余常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昨日写信让其捐出家财参与抗战,其不听,余今日只得出此下策。”
看着这封信,萧遥冷冷地笑了。
虽然写得冠冕堂皇,但是她只需要略猜上一猜便知道,这定是珍子写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好手段!
在全天下面前以“父母兄长性命”逼迫她,若她不去,只怕要声誉扫地了。
而逼迫她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抗战”,如此一来,便是那些与她交好的大文豪也不敢说什么了。
因为抗战,目前是华国全民族每一个中华儿女都该做的事。
萧遥除了去赴约,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曝光珍子也不行,一旦曝光珍子,她的身份也跟着曝光了。
不过,还是得先查查,萧家人是不是真的被带走了。
萧遥收起信,马上派人去查。
她很快得到消息,萧家二老和萧三少以及萧三少已经怀孕的妻子,在昨日傍晚出门之后,便失踪了。
得到消息后,萧遥勃然大怒,马上乔装打扮,直奔井上那里,又通知泽北,便杀向花形那里大闹。
萧遥的诉求很清楚:“珍子多次陷害我,我很生气,如今有三个条件。第一,需将萧家人送回;第二,在我去赴约时,你们须派人保护我;三,我要珍子的命,由这次随我赴约的人动手。如果不答应我,我以后绝不会再为东瀛效力!”
花形目光一闪,看向萧遥:“你如何能证明,这是珍子所为?珍子知道你的身份,不可能要挟你去抗战的。”
萧遥道:“什么要挟我去抗战,这分明就是引诱我去赴约的意思!这是前一天,她约我去见面的信!”
花形接过来看了看:“可是这里也没有珍子的署名,你如何能证明是珍子?或许真的是华国人呢?”
萧遥昂起下巴:“难道你忘了,我是情报部门的人么?我查到的线索是指向她的。”
花形道:“那我需要看证据。不过你放心,不管是不是珍子,我都会敦促她不许动你的。”
萧遥冷笑起来:“花形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过来,不是为了要你的敦促,我是有要求的。如果你不记得我刚才的要求,我不介意重复一遍。”
花形见萧遥如此不客气,脸沉下来:“渡边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井上和泽北听到这里,知道以萧遥的性格,必定会闹僵的,马上上来想劝解一二。
却不想萧遥推开他们两个,迈步上前,走到花形跟前,目光平视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花形:
“花形先生,如果你想这么理解,我愿意承认,我就是在威胁你。我为东瀛做了这么多,自认为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东瀛的,可是你三番四次保下珍子,让与我有仇的珍子三番四次找我麻烦。尤其是那次我被掳走,差点死了!我实在不敢想,我赴汤蹈火的国家,居然不肯保护我,而故意弄个对我有人身威胁的人在我身边。”
泽北和上井听到前面,觉得萧遥说得太直白了,花形定会生气,可是听到后面,又觉得,萧遥没有撒泼上去揍花形,已经算是修养良好和给花形面子了。
花形一下子沉下脸,看向萧遥:“渡边——”
井上一看,花形这是要发怒了,连忙上前:“花形先生,萧遥说的话虽然很不好听,但很好理解。她为东瀛付出了很多,但是却时刻面临来自东瀛的威胁和危险。换了是你,你能接受么?我想这件事传出去,广大士兵都无法接受,更不要说渡边这样骄傲的人了。”
花形听到井上说好话给自己台阶,便道:“并没有什么来自东瀛的危险,上次渡边不许珍子进入情报部门,我不是答应了么?至于这次的事,我需要看到切实的证据,不然我不能无缘无故杀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看向萧遥:“渡边小姐,你为东瀛做了很多,我很感激,东瀛也很感激,所以我们才打算给你配备一支属于你的军队。而珍子,她也为东瀛做了很多,我们同样不能薄待她。所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能处死她。”
萧遥反问:“如果我有证据,你便会处死她?”
“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真的想害你,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花形说道。
萧遥点头:“好!”一顿又道,“那这次的约会呢?我如果去了,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花形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带一批人去,正好组建自己的队伍。当然,情报部门的情报人员你可以随意调动,尽快找到线索。”
萧遥觉得争取到这些不错,当下点了点头离开。
她刚到家,便得知古先生宋先生都来了,在客厅等着她。
萧遥去见了两人,一脸憔悴地谢过两人的安慰,又提起自己带人出去找了一圈,一直没找到人,担心得厉害。
宋先生与古先生都表示,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旦有消息,定会马上告诉她的。
说完见萧遥一脸憔悴与疲惫,美丽的姿容多了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心疼得厉害,忙叮嘱萧遥好好消息,自己则起身告辞。
萧遥在人走后,马上写了一小段消息,着人拿着两个大洋送去报社,务必明日刊登。
第二天上午,她便带着两个护卫去赴约。
萧遥走了一段,发现有很多人跟踪自己,坐到车窗边观察了一下,发现各方面的势力都有,其中最多的是记者,很快便明白,大家看报之后都想知道她会如何应对,知道她此刻出门定是去赴约,因此都跟了来。
想通了这一节,萧遥就没理会,继续按照原先的行程去赴约。
想当然耳,约定见面的地方什么人也没有。
萧遥四处看了看,见没人,知道是珍子不敢来,便让护卫搬了张椅子,自己坐下来,慢慢等着。
偷偷跟过来的各势力以及记者见了,都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这位萧小姐,怎么就如此休闲呢?
又等了等,没等着人,一个记者去采访萧遥:“萧小姐,请问你打算去参加抗战吗?”
萧遥摇了摇头,名贵的耳环晃动出美丽的弧度,好听的声音响起来:“我不打算去。我认为,人应该干擅长自己的事。”
记者忙问:“那么,萧小姐认为自己擅长的事是什么?”
萧遥拨了一下自己的耳环:“鼓舞士气啊,我在舞会中与高官政要跳舞,都会提起抗战的将士,表达对时局的担忧。”
记者又问:“那么,除了鼓舞士气,萧小姐还打算为抗战做些什么?”
萧遥微微侧身,冲记者俏皮一笑,说道:“尽我所能,做我能做的事。”
摄影师拍下她这张美丽中透着浓浓俏皮感的照片。
记者却对她的回答很不满:“萧小姐可以说具体一些么?”
萧遥反问:“你能具体举个例子吗?我想知道,爱国的形式是不是只有几种,别的都不算。”
旁边的其他记者觉得这个记者问得太苛刻了,当即上前来:“我看,这位记者先生认为的抗战,或许只有到战场上去一种方式罢?”说完看向萧遥,“我认为,萧小姐目前给高层鼓舞士气很重要。”
被挤出来的记者马上说道:“我认为,真正的鼓舞士气,是到战场上去鼓舞,而不是在歌舞升平中随口说几句。”
萧遥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随口说几句?你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吗?若不知道,拿这个来抨击我,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么?”
被挤出来的邵记者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屑:“在下不才,的确曾仔细了解过萧小姐,不过却很失望。将士与许多军人太太们都在战场上,可是萧女士却在金陵城大肆享受,实在太过分了。”
萧遥毫不讳言:“那是你对我的了解不够深刻。”
邵记者一滞,半晌说道:“萧小姐与高官政要以及大文豪练就出来的口才,我甘拜下风。如今,我只简单问一句,萧小姐愿意与我到战场上慰问众将士么?我认为,那才是真正的鼓舞士气!”
现场所有的嗡嗡声一下子静了下来,许多人都看向萧遥,目光中露出鼓励之色。
他们相信,萧遥这么美好,一定是个爱国的人,她一定会答应的。
萧遥迎着这样的目光,没有办法拒绝,当下点点头:“当然。”
邵记者露出笑容:“很好!”
萧遥站起来:“那行罢,3天后,你在我大宅的门口等着,我们一起去鼓舞士气。”
说完又看了看四周:“想来约我过来的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是不会出现了,走罢。”
她回到家,一边在屏风内换衣服一边问:“老爷太太和三少三少奶回来了么?报刊可曾刊登我要求刊登的启事?”
在外头侍候的人马上回答:“报纸上已经刊登启事。但方才去打探的人回来说,老爷太太和三少三少奶还未曾回来。”
萧遥点头:“一会儿再让人继续去打听。”
当天傍晚时分,萧家二老和萧三少夫妇终于平安归家了。
萧遥得了消息后,为表孝心,马上上门去。
不过由于她当初“逃婚”的行为,萧家二老不肯让她进门。
萧遥来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的,并不生气,又待了一阵才离开。
此时已经夜深了,四周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有黄包车拉客经过,但也极少。
车子开着开着,忽然被一辆车拦了下来。
萧遥敏锐地感觉到危险,马上趴下,而她的护卫也反应过来,顺势推了她一把,因此看起来,就是护卫推了她一把她才趴下的。
“砰——”
子弹打在车子上的声音响起。
萧遥急叫道:“快开车——”
司机此时已经将车子转向,闻言就要踩油门,却见前面列着许多车子,挡住了去路,他急得连连叫道:“小姐,过不去!”
萧遥忙叫道:“趴下——”
司机连忙跟着趴下。
萧遥身旁的护卫则对外开枪,只是偶尔趴下躲避子弹。
萧遥看了一下手表,道:“坚持一下,我们的人很快会来。”
话音刚落,身后枪声大作。
隶属于她的一支队伍终于来了。
萧遥见自己的人来了,看了一眼伏击自己的人,便示意司机开车去珍子家。
看到那个带头的,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珍子所为!
到了珍子目前栖身的民居,萧遥命人横冲直撞进入园中,快速拉开车门,直奔起居室。
正盘腿坐在矮几旁写字的珍子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萧遥,目光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接着变成了愤怒:“你敢闯入我家?”
萧遥淡淡地笑了:“没有什么不敢的。”说着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弯了弯。
她身后的护卫马上拔枪,对着珍子的右手就是一枪。
萧遥皱了皱眉,转过身来:“不用折磨了,直接要她的命!”
珍子怒叫:“你敢杀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萧遥没有说话,她都动手了,珍子这不是废话么。
护卫手腕一转,将枪口对准珍子的脑袋。
珍子见萧遥压根不愿意和自己对话,似乎打定主意要杀自己了,连忙就地一滚,躲在一个屏风后。
接着在子弹响时,又连忙往靠窗的一个屏风跑去。
“砰——”萧遥的护卫又是一枪,还是打中了珍子的右手。
珍子惨叫一声,大声哀求:“求求你,不要杀我!”
护卫没有说话,而是看了萧遥一眼,见萧遥不动声色,便知道萧遥的意思了,再次抬起手,瞄准了珍子的心脏。
萧遥注视着这个旧民居,没有理会珍子的哀求。
珍子在华国犯下累累罪行,她现在才动手杀她,已经算仁慈了。
这时,伸手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砰——”
身体倒地的声音传来。
接着,珍子无力的声音响起:“萧遥,我有话要说,你来,你来……”
萧遥回过头,看向躺在血泊中的珍子,没有过去,而是远远地看着珍子:“我不想听。”
说完抬脚离开。
护卫连忙跟了上去。
地上珍子的嘴角慢慢蠕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我不是珍子,我、我是迟暮……
萧遥回到家,看了桌上的情报,便知这次杀的不是珍子,而是迟暮伪装的珍子了。
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珍子这个女人,果然可怕。
当然,能力也很强。
这次把她也骗过去了。
次日,当地一份很有影响力的报纸便放上了抓拍萧遥那张美丽的照片对萧遥进行批评:
“萧小姐说她在金陵城频频参加宴会,与国内外高官政要跳舞,是为了鼓舞士气。这真是个好借口,但若她只与我国高官政要跳舞,而不与他国高官政要跳舞,才能用这个借口。她问爱国的具体方式,旁的不说,只说她身上的珠翠,便可以捐赠出去。可是我们倾国倾城的萧小姐完全没有想到。但愿这世上,少一些萧小姐这样的人,毕竟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并不是值得庆幸的事。为女子者,该如xxx、xxx等。
“所幸,萧小姐还有一丝羞耻之心,同意了与我到战场上去进行真正的鼓舞士气,让我们为她鼓掌!”
萧遥看完了这份报纸,随手就放到一边,低头继续写。
她既说了要到军营几天,得赶紧将前些日子的情报全都送出去。
只是,珍子不知道在何处,她离开金陵城,不知道珍子会不会搞东搞西。
还有就是,东瀛拿到了新式的武器,接下来有可能改变计划,她不在金陵城坐镇,怕有什么变故。
萧遥叹了口气,受此逼迫,她又不能不去。
何亦欢与曲邵敏为了减少开支,住在一起,只请一个阿姨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