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压顿时降低了好几个度,北辰修压抑着怒火和担忧,四处看了看。按沈君兮的武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毫无声息的被人带走,甚至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所以,看着屋子一切如旧,也就是说,她是自己离开的。
北辰修目光落到窗边,迈步走过去,下面是喧嚣的集市,人潮如同流水一般,捕捉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北辰修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窗棂,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担忧。
早知道,他该拦着沈君兮不让她出来的。可是……她并非笼中鸟儿,更像是雏凤,早晚有一天要翱翔九霄,他总不该,将她困在宫中小小一方天地里。
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北辰修凝眉。他现在更想知道,沈君兮到底去哪了,又是去干什么?
纵然城外和城内场景惨烈,她也不至于,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吧。
可他再怎么着急,也只能暗中寻访,不敢声张。
而此时的沈君兮,一袭玄色男装,足踏流云长靴,带着半面音色面具,使轻功从客栈窗户跃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她纵然做不了什么,也挽救不回那么多百姓的生命,可她至少能混迹茶楼酒馆,去费心探查一番。她想知道,这些官员,到底是怎么避过朝廷耳目,在这里毫无痕迹的作威作福。
固然豫州表面依旧祥和安宁,但不久前的水患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更何况,豫州是前往江南的必经之地,沈摄和上官钦前几日也曾到过这里,怎的,什么也没有察觉的就走了?
疑点重重,可城外的尸骨又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沈君兮唯有尽快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回京之后将这些地方知府从重发落,方能对得起黄泉之下的北诏百姓。
夕阳渐落,豫州人声鼎沸的酒肆,角落里坐了个被面具挡了眉眼,下颚线条流畅,穿着立领长衫的少年郎。
在她状似不经意的提及和询问下,早有好事者在她旁边低声讨论。
谁让这少年郎裸露在外的皮肤光滑如玉,笑起来一双眸子好似冰雪初融,极易引起人的好感,让人放下戒备心理呢。
可伴随着他们的低声讨论,纵然并不露骨,也都是些边边角角的消息,但沈君兮却是渐渐寒了心,猜到了个大概,微微失神。
这些百姓,只告诉她,前些日子江南水患,豫州城推行了一个政策。
一个趁火打劫,阴险之至,可以说是惨无人道的政策。
江南三省,没有发生水患之前,是极其富庶的米粮之乡,还是整个北诏经济最繁荣的地方,所以那里的百姓数量,是除了京城以外最多的。
那么豫州作为一个江南前往京城必经之路的州府,规模也不大,连兖州和通州都容纳不下的灾民,豫州又怎能容纳的下呢?
听说灾民人数过多之时,兖州已经失守了,黑压压的人群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人梯,进了兖州城可里面那仅供兖州百姓日常起居的一点点存粮,又怎么够数以百万的灾民吃呢。那里,俨然已经沦为了人间地狱,众人为了一口粮食烧杀抢掠,甚至于易子而食。
到了豫州,灾民其实已经被过滤了,且奔波劳累哪有什么力气闹事,故而豫州城墙高峻,守卫又多。并未真的受到灾民动乱和流寇频仍的困扰。可倘若豫州真的袖手旁观,城门紧闭,必然会遭到天下人的谴责,朝廷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