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她几近背过气去。
可腹中孩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待到瓜熟蒂落,她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更何况,目光朦胧间看见北辰修的轮廓,感受到他无声地陪伴和温暖,她又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留他一人在这世间。
孩子快要九个月的时候,沈君兮彻底失明了,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偶尔能辨识出一点光亮。
自此,五感已去其二,还是最为重要的视觉和听觉。
她只能通过触觉、嗅觉和感觉去触摸这个世界,去和北辰修交流,紧紧地抓着北辰修的手,就好似是她与这世间最后的联系。
后来,北辰修通过在她掌心写字和她交流,或是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他身上的温度。
北辰修在这个时候,最是清楚沈君兮的脆弱。
耳不能听,目不能视,这个怀胎数月的女子,唯一的依靠就只有他。
而他也再也不用拼尽全力去伪装快乐,压制心底的悲伤,那些不敢在沈君兮面前表露出来的一切情绪。
他终于可以不加掩饰的用一种饱含深情和不舍的目光望着自己此生挚爱,终于可以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他的悲伤、他的无能为力,他的不舍。
偌大的凤栖宫,宫人们时常看着她们至高无上的帝王,怀中揽着他的皇后,伉俪情深,形影不离。
世人多羡慕沈皇后独得恩宠,后宫只她一人,却少有人知晓她的辛酸和痛苦。
世人多眼红那九五之尊之位,却甚少有人能料到身为天下之主却救不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无奈。
凛冬将至,随着第一场雪降落在凤栖宫里,沈君兮好似也预感到了窗外的景象,雪光折射着天光,必然是天色透亮的。
她在北辰修手心写着字,想要让他将外面的雪景一一讲给她听,却忽然试到腹中一阵疼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形容不出来的那种胀痛。
北辰修见她痛的脸都皱在了一起,紧咬着下唇面色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一瞬间失了心神,唤了舒月进来,方才知道,沈君兮要生了。
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宣判了死刑,北辰修的脸色忽然就难看了起来。
鬼医说过,孩子降生之际,便是沈君兮的大限了。
北辰修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只能依稀分辨清楚沈君兮的容颜,还有她因疼痛无措自己的手。
她的双目失去了原有的神采,不带任何光亮,也不曾聚焦,就那么茫然的看着四周,好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看不见。
像一个陷入绝境的小兽,北辰修的手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鬼医和舒月带着接生的稳婆匆匆赶来,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产房血腥,北辰修是一国之君,本不该留在这里,可谁都不敢出口劝他离开。
他们的陛下,对皇后的在乎和爱,满满的都刻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