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了林氏的帮忙,铺子的进度是一日千里。
到底是老手,无论是采买还是铺内安排,那都是规规矩矩,还能替谢昭阳想到许多未曾考虑过的方面。
譬如店铺离公厕位置太远,那最好就得在后门附近置上茅厕以防万一。毕竟是卖吃食的,人有三急的,总是不能避免。
好在店铺后面正巧有一个荒废的茅厕,只需要整修一番即可。
还有这厨房连着的杂物间,里面空间不算小,全拿来堆放货物自也不好。林氏给谢昭阳出主意,置办了货架,充分利用空间,然后在摆了个小床,虽然紧凑些,可万一店里需要看守夜间留人方便些。
再者,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什么的,也有个地方躺一躺。总不能就坐在店子里,惹的食客气氛都受影响。
毕竟这店铺拢共就这么大点,一眼看过去全在眼里。
这一切细枝末节的,别看都是些小事情,可折腾起来倒是费了点时间,远比谢昭阳认为的天便能了事久多了。
等一切都归置好了,谢昭阳打算择日开张。
也没有什么讲究,铺子收拾妥当了,自是赶紧的开门迎客,不然这每日里只出不进的,太不值当。
当然林氏也是这么个意思,林氏看来,既然是租的铺子,那每一日都得花银子的,还不赶紧开门挣钱,难道等租期到了再开张么。
因此合计合计,就打算明日开张,正好是三月二十八,也是个好日子。
下午些把明日开张要准备的东西都采买好,再把人员都分配好之后,谢昭阳就想着把心里那个想法说出来。
林氏今日没过来,说是谢礼老毛病犯了,得要人照顾。
谢昭阳便打算亲自登门,找林氏说说。
先前说到,谢礼的铺子出了事被封了,其实算是生意上遇到对手,被人坑了。也就是所谓的同行竞争,加上谢礼正好那段时间身体也不太好,又得知了谢仁死的事情,双重打击之下,人有些颓废。
所以这过去这么久了,衙门那边的招呼也打好了,可店铺依旧没有重新开张。
谢昭阳也猜不明白谢礼的心思,可林氏一看就是个利落人,就这么日日消磨在后院里,实在是可惜了。
她还是很希望林氏来给她帮忙,哪怕是这店铺的股份分给林氏一部分,谢昭阳都愿意。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也走到了,看着面前的木门,谢昭阳不由得想到第一次拉着雨生登门拜访时候的情形,日子过的真快,一晃过去大半年了。
正要上前敲门,就听着门后有人说话的声音,“大夫您别生气,是我相公不对,这是点辛苦银子,您可千万收下,我家这冤家还指望着您开药点方救他一命呢,您可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心里去,他那是糊涂了……”
不是说是老毛病,怎的还闹到请大夫了,谢昭阳便伸着耳朵继续听着。
“这银子不银子的就算了,我也不跟他置气,但他这身子还是思虑过多的毛病,心还是要放宽,若不然……便是仙丹妙药也治不了。”
是个老大夫的声音,说完话就蹬蹬的往门外来,林氏赶紧的追着喊:“大夫大夫,您收下,可千万给我留张药方啊!”
老大夫已经走到门口,开门便看见门口站着的谢昭阳,林氏还追在身后,一看是谢昭阳愣了会神,那大夫就从谢昭阳身旁错身走了。
等林氏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只张了张嘴。
谢昭阳赶紧上前道:“三婶,我才来,正要敲门呢!这是怎么了,怎的还请大夫了?”
谢昭阳把林氏一挽,林氏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扯着谢昭阳的袖子低着头就不起来。
林氏一向坚强,这可是怎么了,把谢昭阳给吓的,忙问:“三婶,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三叔欺负您了,看我不进去替三婶出出气。”
谢昭阳这么一说,林氏依旧没有回应,谢昭阳只好由着她哭。过了好一会,林氏的情绪整理好了,这才抬头,红着眼说:“昭阳,三婶把你衣裳弄脏了,待会赔你一身衣裳去。”
虽然面上还带着哭过的泪痕,可说话间那个有主张的林氏又回来了,谢昭阳摆了摆湿哒哒的衣袖,“三婶,您这是什么话,我最喜欢的就是这身衣裳了,您得赔我三身才成。”
林氏被谢昭阳逗笑了,忍俊不禁的,“你这个丫头,三婶没白疼你。”
谢昭阳笑着说,“三婶您笑了就好了,您刚才可把昭阳吓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按理说长辈的事情,谢昭阳一个隔房的晚辈不应该多问,便是撞见了也应当只当没听见看见。
可三房没个子嗣,谢昭阳又没了亲爹,如今彼此间都是嫡亲的关系了,可就跟一般人家不同,若是真的不闻不问,那是说不过去的。
林氏听了,果然脸上强撑起来的情绪也落下去了,“哎,三婶就是怨啊,怨老天爷不公,为什么好人就没有好报。”
怎么说到好人坏人去了,谢昭阳不明白,不过依旧没有作声,耐心的听林氏的解释。
“三婶也不瞒你,你三叔身子近来是越发的差了,你们来时还好些,能强撑着起来装装样子。可平日里,日夜不离的躺着,不吃不喝,喊了大夫来也不让看,你这瞧见了,方才把大夫也给轰走了。我是没了法子,不该跟你一个未出门子的姑娘说这些,可我心里是的苦,连个说道的人都没有。”
说着,林氏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谢昭阳仔细回想下几次见谢礼的情形,还真是一日比一日差,却原来里头还有一出这样的事。
“三婶,我三叔这是心里有事吗?”
她可听了一耳朵,那大夫说谢礼是思虑过重,直白点就是想太多,可能会整成抑郁症的。
一说心里有事,林氏是身子都有些轻颤了,“昭阳,你说你三叔是不是想寻个妾?”
这……怎么提到这一出,秋水镇可不兴什么妾室通房,一般没什么特别原因,基本都是一夫一妻制,不过也可能秋水镇有钱人太少了吧。
不过,说到特殊原因,三房可还真有一个特殊原因。
“三婶,我三叔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多想,再说你们还年轻,不一定就……”
后面的话谢昭阳每说完,可林氏是明白个中意思的。
林氏摇了摇头,“我如今也快三十了,本来身子就不争气,好不容易有了个哥儿,还没保住,这些年,愣是一个也没怀上。你三叔嘴上不怪我,可我心里却怪我自己。”
“以前你三叔还能把心思都放在铺子上,有个指望。可如今铺子铺子这样,家里头又只有我们两个,莫说是你三叔,便是我,有时候也觉得冷冷清清。看旁人儿女双全,我那心里羡慕的只能多看几眼。可别说哥儿,哪怕是有个姐儿也好,也不至于让你三叔觉得半点奔头都没有。”
谢昭阳也真心替林氏委屈,也替谢礼可惜,但妾就能改善这样的状态吗?
到时候孩子可能是有了,可这夫妻之间的裂痕却是再也补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