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阳的记忆停留在满目漆黑一片,随即人就昏迷了过去。她觉得好困好累,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好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美味的大觉,整个人都舒坦极了,所有的烦恼都忘却了,只静静的沉睡。
突然手臂刺痛,“嘶……疼!”
“打针当然疼,忍着点。”
冷静而平稳的声调并没有多么特别,可却让谢昭阳睁开了眼。
看着入目皆白的病房,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谢昭阳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
“这里是医院,你现在病了要打针!小谢,你也不是个新病人了,怎么还跟那些新来的一样,装什么激动。”
草草的解释了几句,摔下这么一句话,一身白大褂的护士端着托盘转身离开,可能是走了一截,见谢昭阳依旧发着呆,便留下一句,“注意些,快空瓶了就按床头呼叫铃。”
直到护士踏踏的脚步声远离,谢昭阳还没回过神来。
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因为太熟悉。她人生的最后时限都是在这里度过,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的医生护士白色的灯管,以及永远白色的输液管和那唯一病危时候按下的红色呼叫铃。
可这一切她不都已经经历过了吗?
难道在大夏朝的那两年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那陆修呢?雨生呢?林氏和谢礼呢……那一切的人和事,难不成都是虚幻的?
谢昭阳的心口觉得好痛,她不信。
吊瓶里的消炎药随着输液管一点点慢慢流进自己的血液,带着冰凉的刺痛,那么真实,那么伤人心。
“36床,查体温了。”
新走进来一个护士,拿着额温枪,朝着谢昭阳的额头一按,体温随即出现。
“嗯,36。7正好,排便怎么样?食欲呢?”
谢昭阳只呆呆的看着她,这一幕幕实在是太熟悉。
“都很好。”
“嗯,有什么异常记得按呼叫铃。”
说完,查房的护士也出去了,继续奔赴下一个病房下一个病床。
就这样,谢昭阳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住院的日子,没有亲朋好友,看着隔壁病床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属看望,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吃饭,一个人静静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夜幕降临,望着窗外繁星点点,谢昭阳觉得那如梦似幻的一切都变的真实起来。
她住的这家医院,不在市区,因此可以看到天空中的繁星。她曾经就是在这里,最后静悄悄的死去。
曾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觉得多么难熬。
可拥有了亲人和爱人,再回到这样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如果她的生命还要这样继续下去,谢昭阳宁愿早些去死。
可是她又不甘心,在某个地方,还有人在等待着她。
“陆大哥,你在哪?为什么我把你弄丢了……”
谢昭阳喃喃自语的时候,仿佛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呼唤:“昭阳……”
“是陆大哥?陆大哥,你在哪,陆大哥?”
谢昭阳拔掉输液管,走到窗边,看着夜空,除了繁星和黑暗,什么都没有。
可她明明听到了陆修的呼唤,难道她听错了。
“小姑娘,你干什么呢?赶紧去叫护士帮你把针头重新扎上。”
隔壁病床的病友还没有睡觉,看着谢昭阳跟发了疯似的拔掉针管,还跑到窗户边乱叫,忍不住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劝了一句。
谢昭阳回过身,红着眼眶问:“刚才,你听到有人叫我了吗?就外面,有人在喊我,我听到了,你刚才听到了吗?”
那人见谢昭阳这样,估摸着是病情到了最后,医生已经宣布了最后的期限,所以歇斯底里精神上出了些问题。
毕竟还这么年轻,就没了生的机会,谁都会受不了。
因此那人只是叹了口气,并不说话,静静的睡下了。
可谢昭阳不依,她跑上前来,掀开那人的被子,“告诉我,你听到了吗?你听到窗户外有人喊昭阳的声音了吗?”
谢昭阳想证明自己没有幻听,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
可唯一这个可能听见的病友,却斩钉截铁的说,“没有,我一个字也没听见,我说,你就别折腾了,人总是要死的,反正最后也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
谢昭阳的眼泪顺着眼眶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我不怕死,也不要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疯子,真是个疯子!”
病友骂骂咧咧骂了两句,蒙头大睡,决定不要搭理这个没几天光阴的人。
谢昭阳瘫坐在地上,她很怕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来圆一圆自己这辈子的遗憾,所以在梦里有了至亲,有了挚爱。
可她现在真的没办法接受一切都不是真实,她慢慢的起身,走向窗户,歪着外面的夜空。
这里是17楼,也许她跳下去就可以一直做完那个梦。
“昭阳……昭阳……”
就在昭阳推开窗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昭阳……昭阳……”
“昭阳……”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她听的真切,没有幻听没有听错。
谢昭阳赶紧回到那病友的病床前,又掀开他的被子,“你听到了吗?你听到有人喊昭阳了吗?你听……”
那病友极其不耐烦,“行行行,我听到了好吧!真是的,还让不让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