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整座园子都落了一地的枯黄,加上园子里的人手不多,一到日暮时分,都听不到行人的声音,更有中寂寥之感。
孟长瑾站在树下出神,香芹和碧溪也不敢出声打扰她,只远远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抱着备用的风衣。
最近孟长瑾的心一直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以至于食欲不振,就连之前没有出现的孕吐,在这段时间也频繁出现了。
一到了夜晚,也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早晨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似抽了精气神一样。安达他们急的不行,可是宋清行每次诊过脉,说的都只是忧思过多,别人帮不了她,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个心药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可是出宫以后也只有前半个月经常还会写信嘘寒问暖,到了现在就连一个消息也没有了。为此,碧溪私底下还埋怨过,说孟长瑾就不应该答应出宫,这宫里这么多的诱惑,难保皇帝什么时候移了情。
这些话别人不敢说,可这些话这些日子也盘旋在每个人心中,孟广蔚被打入大牢,宓昭仪也失了宠。园子里来来往往的宫人和侍卫看她的眼神也开始带着或多或少的怜悯,久而久之,对这个园子里住着的昭仪也不再那么上心了。
可孟长瑾不在乎,她的心早已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脸上更多的是忧愁,往日的神采再也不见了。
盯着这棵树太久了,孟长瑾眼睛一涩,刚闭上眼,就听到身边传来踩着树叶走过来的声音。
她以为不是安达就是碧溪她们,也没太放在心上,伸了一只手覆在眼帘上,手掌的冰凉顺着肌肤传进了身体每一个角落。
她小声地“嘶”了一下,可又有些贪恋手掌上的凉意,正准备再换另一只手的时候,眼睛被一双温暖的大掌盖住。一阵清幽的檀香味顺着秋风,直钻进她的鼻尖。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她浑身一震,眼睫在那双手掌心下轻颤,她感觉要呼吸不过来了。
一股热流流到了她的嘴边,流进了她的唇齿间,那咸咸的味道告诉她,是眼泪。
那双大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孟长瑾两只手慌乱地伸上去,一把抓住那个宽大的手掌,也不将手拉下来,就紧握着。小小的呜咽声顺着指尖倾泻而出,像小鹿的轻声呦鸣。
“我来了,别怕。”
那个低沉的嗓音正是她午夜梦回时经常出现的声音,当这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她原本抑制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了:“李询时!”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环进自己的臂膀里,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瘦小的背脊,轻声道:“是我,是我,我来了。”
李询时看着越发瘦弱的孟长瑾,心中被猛揪的疼,他眉头轻皱,上下齿一咬,终于还是平复了那毁灭般的疼痛,低声在她耳边哄着:“想哭就哭吧。”
这一声瞬间击溃了她心底的防线,她不管不顾地埋入他怀里,她放肆地哭着,他也不声不语地任由她发泄。
待哭够了,孟长瑾感到面前一片濡湿,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也不敢抬起头,只瓮声瓮气在他怀里埋怨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听到她这么一说,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知怎么这段时间的阴霾和愁云瞬间都散去,他露出了分别以来第一次的笑容:“是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
孟长瑾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他,自己就会变得这么不淡定,就像一个粘人的小孩,耍着赖皮。
李询时抚摸着她的背脊,那阵子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心疼道:“怎么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
孟长瑾腾一下抬起头,刚要数落他,却看到他眼底的青涩,那些埋怨的话语一下子吞进了肚子里。
她不自主地伸出手,抚上他的眼角,眼神也变得柔软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