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满意地看了看白芷,觉得她还真是个适合出家的好苗子:“念得不错,心也诚。”
“也许是杀戮太多,想要以此来洗清身上的戾气吧。”她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但这事后的弥补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种麻痹自己的障眼法罢了。”
“孩子……”
白芷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佛像,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都说佛祖爱世人,也说众生平等,但他真的能看得见这世间的一切吗?”
师傅不说话,只是转着手里的佛珠。
“如果他看到了,那又怎么会让善良弱小的人受尽苦楚而不出手,又怎么会让那些施暴者逍遥法外?”
“众生皆苦,即便是佛,也似凤凰一般需涅槃才能重生。”
“涅槃?重生?”白芷冷笑着放下了手:“那要这佛来作甚?就是为了给罪恶的人提供一个洗白的地方吗?”
“孩子,你的戾气太重,需要好好清洗下身上的污秽。”
“戾气?不是你们这些以为遁入空门就可以抛弃过去的人赠与我的吗?”
师傅手上的佛珠顿时停住,他转过头看着她平静的侧脸:“邵宁说你已经全部忘了,看来是假的。”
“不假,只是我又把记忆找回来了。”白芷慢慢站起身,十分冷漠地看着还在原地坐着的人:“而且还因为这些记忆彻底毁了人生。”
“我已经不问世事很久了,都不知道这些事。”
“那不重要。”她背着手走近那尊佛像,仰头无惧地看着它:“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些当年的事。”
“过去的事就如同过眼云烟……”
“够了!”她厉喝一声,十分不满地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着的人:“别和我打这些幌子了,你在这里哪是什么一心向佛,根本就是恶事做得太多,怕日日夜夜被良心折磨,所以才在这里逃避现实。”
“你……”
“你不必演,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知道你的想法。”
师傅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珠串,撑着膝盖站起了身,他已经年纪大了,想来也没几年活头了,如今还被一个年轻人震慑,属实是有些丢脸。
但他心里装的事,也让他无法对她进行反驳,毕竟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他自认他还是有些善念的。
当初他是邵宁父亲的得力干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这才被派去照顾沈骞这个私生子。
只是他去了没多久后,邵宁父亲就过世,沈骞外婆也跟着出了事,沈骞就被抱去了沈家,入了那个狼谭虎穴。
为了遵照邵宁父亲的遗愿,他只好留在北城悄悄扶持沈骞,为他培植一批幕后势力,保证他此后的人生一世无忧。
后来沈骞按照自己心愿考上了博士,当上了教授,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的想法。
不知是哪一天,或者说是哪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些权利的争斗没有了意义,所有的名利利益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所以他出家了,还耗尽家财买下了这根本没有香火的寺庙,将它私有化,每日每日坐在堂前吃斋念佛。
他年轻时跟着那个人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事,所以当他坐在堂前看着佛像时,突然就得到了宁静,顿时人生开悟,如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