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就是方才持剑刺常姜的那个禁卫,叫朱列。
众人皆不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皇帝事先已经知道常姜要刺杀他,又为何还让常姜出现在宫宴之上?依皇帝的脾性,不应该是先下手为强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先下手,也定然会事先做好防备,不会让常姜得逞不是吗?
心中疑惑,可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相问,皇帝虽已驾崩,可是还有太子在场,主持大局还轮不到别人。
“何以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秦羌终于出了声。
朱列抱拳颔首:“回殿下,因为卑职就是奉的皇命刺杀常姑娘。”
啊!
场下一片低低的哗然。
竟然是奉的皇命?
“是父皇让你杀的常姜?”秦羌也甚是意外。
“是!傍晚的时候,卑职受到皇上召见,皇上跟卑职说,今夜宫宴时,风灯会尽数熄灭,到时会一团漆黑,常姜会趁黑杀人,让卑职在常姜动手之后杀了她。”
“动手之后?”秦羌微怔。
众人也甚是疑惑。
“是!动手之后。这一点卑职也不是很明白,卑职猜想,可能是因为这样便证据确凿,让对方无从抵赖吧,只不过,卑职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没有躲过常姜的这一剑。”
场下再次哗然声一片。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所以,是皇帝知道常姜的计谋,打算将计就计,借此除掉常姜,没想到失算,自己真的被常姜所杀?
为何会失算?为何没有避开那一剑?
是因为太黑吗?
“方才那么黑,你是如何确保刺杀常姜的?”秦羌问朱列。
事已至此,朱列也不隐瞒:“这就是皇上为何将这项任务交给卑职的原因,卑职有一项特长,就是鼻子特别灵敏,可识别方圆几里地的气味。皇上事先给了一块香料给卑职,让卑职记住那香料的气味,说常姜厢房的香炉里燃的就是此香料,她身上一定会沾染上,卑职便是由此气味识别的。”
原来如此。
众人恍悟的同时,又不禁暗暗唏嘘。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是吗?
为了将计就计,皇上做了周全的计划,却终是没能逃过,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秦羌面沉如水,没做声。
只有他心中疑惑不减,因为只有他经历了夜视能力突然变强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所以,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是他父皇反设计常姜结果意外失败吗?
他表示深深的怀疑。
皇帝死相可怖,双目暴睁,一身龙袍成了鲜红血衣,歪在椅子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秦羌上前,伸手抚了两下,才将他的眼皮抚下,随后便让人准备了担架,先将皇帝的尸体抬往龙翔宫。
因为朱列的说法,常姜想要辩解自己是被人陷害,已无一人相信。
而且,她也无力辩解,躺在血泊里,危在旦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秦羌让刑部的人将常姜带走。
此时的常姜已无法行走,刑部的几人只能用抬的。
就在几人抬着常姜准备离开之时,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人,手持长剑,直直刺向常姜。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以至于那闪着寒芒的锋利长剑从常姜的后背入,前胸出,彻底刺穿了常姜的身体,常姜闷哼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惊错。
依然是那个叫朱列的禁卫。
他这是
大家还未回过神,下一刻见他又一次挥臂一拔,那把穿膛而过的长剑被他大力抽出,一股血泉喷涌,随着剑尖带出,在空中溅出一道血弧。
一声破碎的痛叫破喉而出,常姜身子重重一挺,然后又颓然一软,便再无了声息。
死了?
众人错愕。
也是,本就只剩一口气在,哪经得起这样穿膛一剑?
只是
“当啷”一声,朱列弃了手中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水的长剑,对着秦羌撩袍跪下:“殿下,卑职受皇命刺杀常姜,就必须不辱使命,请殿下恕罪!”
受惊不小的众人纷纷回过神。
其实想想,朱列此举也合情合理,理所应当,就算皇帝没有授命于他,就冲常姜弑君,就地正法也无可厚非,何况还有皇命在先。
此为忠。
秦羌静默了片刻,什么都没说,扬袖,示意刑部的人将常姜的尸体带走,又看了看朱列,抬手,示意他起来。
朱列谢恩。
秦羌让众人都先散了,让卞惊寒先带厉竹回去。
卞惊寒自是应允。
他知道,皇帝驾崩,一堆的事等着这个男人去做。
待大家纷纷离开,秦羌吩咐胡公公:“敲丧钟,报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