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瑾瑜眼皮轻轻抬起，一贯灿若星辰的紫眸，竟是染上了和噬邪眸中一样的寒意，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决然与霸气，“宁可我负天下，不可天下负我，既然这当初他们否定了你的存在，那么如今无论他们是死是活，是被神族虐杀还是苟延残喘，与你又有何关系呢？”

瑾瑜心中一阵阵地冷笑，几乎停不下来。

亏她之前还一直将自己当成魔族的一份子，想着现在分散在大陆各处的魔族正不知受着何等的苦，还有偏居一处如同被关起来的魔界，该是被神族怎样压迫，甚至，当初那被屠戮的几十万魔族，她一直为他们感到悲哀和愤怒。

可是到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当初的这所有情绪，都变成了笑话。

难怪之前的每一次，噬邪感知到魔族的时候都会提醒她要多留个心眼，却原来，从一开始，魔族中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就少的可怜么？

噬邪看着瑾瑜这散发着幽冷的神情，唇角微微扯了扯，大手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不觉得我这样很自私么？毕竟，虽说当初整个魔族都想要反了我，可是修渊他们却从来没有生出过任何叛变的心思，甚至到现在还在苦苦支撑，苍离也不得不以器灵的形式存在，还有夙冥和夜汐，他们原本可以不必面临那样的结局的，最终却是魂飞魄散，连他们的后人都”

“那你呢？”瑾瑜咬了咬唇，清润的大眼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仿佛要穿过他眸中的冰墙，一直看到他心底，“有谁想过你的感受么？”

噬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怔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瑾瑜仰着小脸，唇边忽然牵起一抹冰凉的弧度，“再说了，所有的种族之中，就连一向自诩无私的神族尚且都只顾着一己私利，更遑论在世人眼中向来象征着万恶之源的魔族了。自私，本就是魔的本性，即便你是魔皇又如何，普通人尚且不能忍受背叛，更何况是你？”

他是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连正常人挨了一拳都知道打回去，如今他受到如此的背叛和羞辱，难道连发泄自己怒火的权利都没有么？

噬邪看着她冰冷的神色，抿了抿唇，“可是那个时候，我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一切，甚至我可以将魔族所有的叛徒肃清，这样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却选择了最为极端的方法，用自己的长眠，换来了魔族几十万年的灾难”

噬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怀中小人儿接下来的动作彻底堵了回去。

只见瑾瑜自他怀中直起了身子，两条细白如藕的手臂轻轻环上他的颈项，姣好的玉颜埋在他的肩窝，沉闷的声音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柔意，“我明白。”

噬邪神色一怔，视线下移，看向她低垂的小脑袋，那近在咫尺的沁凉幽香窜入鼻息，让他一向平淡无波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自他诞生以来，从来都是以一个看客的角色看着这世间繁华，人世变迁，几十万年的时间，让他看遍了世间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