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院的人也到了,是顾老夫人的心腹嬷嬷与两个伶俐的小丫鬟。
心腹嬷嬷姓桂,见自家公子成了这样,一阵老泪纵横:“杀千刀的!白瞎老夫人疼她一场,瞧她干的这叫人事儿吗?”
顾承风没说话。
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桂嬷嬷对顾承风道:“二公子也一宿没合眼了,回府去吧,这儿有奴婢看着,奴婢会照顾好三公子的。”
顾承风隐忍道:“我不走,我要等三弟醒过来。”
彻底醒过来,不是仿佛被人抽空灵魂的那种。
桂嬷嬷劝不过他,对他道:“那二公子吃点东西吧。”
顾承风没胃口,但还是点了点头。
桂嬷嬷将食盒打开,里头装的是两碗小米粥、一碗猪血豆腐汤、一盘萝卜炖鲫鱼、一笼蒸排骨、几样清炒的小菜。
顾承风在看到碗里的猪血与排骨时,脑海里突然就有画面了,顾承林血溅三尺、皮肉被翻开,清洗又缝合,一个个细节挥之不去!
“拿走!”
他吃不了!
桂嬷嬷一头雾水:“怎么了二公子?这些菜做的不好吗?都是大补的,三公子失血过多,奴婢特地让人买的新鲜猪血,现杀现放,买回来还是热乎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承风更受不住了。
最后他只硬着头皮喝了一碗小米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另一边,顾瑾瑜也听说了顾承林受伤的事,女学就在隔壁,放学后她直接来了医馆。
顾承风在后院透气,甫一见到她,眉心一蹙:“你来做什么?”
顾瑾瑜轻声道:“我听说三哥受伤了,我来看看他,三哥情况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顾承风对顾瑾瑜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不算喜欢她,但也不厌恶她。今日不巧,他心情很糟糕,顾瑾瑜算是撞在了他的枪头上。
“干你什么事?”他没好气地说。
顾瑾瑜噎了噎。
二哥平日里不这么凶的。
顾瑾瑜语气温和道:“二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三哥而已。”
顾承风讥讽道:“担心他?我看你是在心里偷着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四个,个个都盼着他去死!”
顾瑾瑜委屈:“我没有!”
顾承风懒得理她,转身进了屋,将房门合上,不许她进来半步。
顾瑾瑜躺枪躺得冤枉,姚氏与顾娇、顾琰确实不待见顾承林,可她是真心希望顾承林能好起来的呀!
顾瑾瑜咬唇,闷闷不乐地打算离开,却无意中瞥见顾长卿抱着一筐草药从库房走了出来。
大哥?
她正要上前打个招呼,又看到顾娇也从库房里出来,手里抱着另一筐草药。
“你放着,我来搬就好。”顾长卿将草药放到架子上后,转头去拿顾娇怀里的筐子,“还有几筐?”
“五筐。”顾娇说。
顾长卿转头去库房将五筐药材全都搬了出来,之后二人一块儿晒起了药材。
顾长卿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眉宇间没了往日的凌厉,与顾娇的相处看起来甚至有一丝兄妹间的亲密。
顾娇从架子下穿过去时,顾长卿还会将手放在架子下,防止顾娇撞到头顶。
顾瑾瑜的心里突然打翻了五味瓶。
为什么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大哥连一句话都不肯与她多说?
而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过因为这间医馆的药童,就得了大哥如此青睐吗?
三哥又不是她治的!
她只是个药童啊!
顾瑾瑜拽紧了帕子,正要离开之际,看见姚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顾瑾瑜微微一愕,娘也在这里吗?
她看了不远处的顾娇与顾长卿一眼,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快意,娘最讨厌他们与大哥、二哥、三哥来往,让娘发现了,看她怎么办!
“娇娇,又在晒药材了吗?”姚氏走过去,“你去歇息,我来弄。”
“快好了。”顾娇说。
顾长卿与姚氏彼此看了一眼,顾长卿微微欠身,姚氏颔了颔首。
没有多余的话,很客气也很疏离。
这不是顾瑾瑜想象中的反应,娘难道不应该把顾娇拉走,训斥顾娇一顿,让她不要与三个哥哥扯上关系吗?
为什么她不可以和大哥说话,顾娇却可以?
姚氏没待一会儿便进去了。
顾长卿对顾娇道:“你等我一下。”
他去了马棚,从挂在马鞍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拿过来递给顾娇:“给。”
“这是什么?”顾娇问。
“你打开看看。”顾长卿说。
顾娇哦了一声,打开小匣子,发现里头是四个小人儿,一个小玉人、一个小金人、一个小木人、一个小铁人。
不用猜也知道,小玉人是送给顾琰的,小金人是送给小净空的,小木人是送给顾小顺的,可为毛到自己这里就成了小铁人?
顾娇:“”
这是梁国的工艺品,市面上买不到。
不是因为顾娇医治了顾承林才想要送给她,早在上次打叶子牌赢得手软之后,顾长卿便把这套工艺品找了出来,打算下次带到碧水胡同去。
顾长卿解释道:“匣子
顾娇:所以你其实只是为了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