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拉着顾娇的手,孟老先生在这儿守了半宿,顾琰始终不肯也无法入睡,可只要顾娇来了,他就好似没什么不能睡的了。
她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安心。
顾娇不爱浪费粮食,她自己将那碗小米粥吃了。
顾琰始终抓着她的手,她也抓住顾琰的。
她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月光倾洒而入,照了一地清辉。
国师来到门口,从微微敞开的门缝望进去,只看见顾琰躺在床上,顾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上半个身子趴在顾琰身旁。
二人的握住彼此的手,额头相对。
凉薄的月光下,宛若一双为彼此折翼的天使。
……
顾琰在国师殿休养了三日,前两日出现了一点低烧的状况,顾娇警惕是不是出现了术后并发症,到第三日时低烧奇迹般地退了。
并且顾琰能够下床了。
顾娇先是扶着他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他像个按耐不住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浪一浪。
顾娇于是扶着他来到了走廊上。
“我我我……我可以走。”
他是真的可以走。
顾娇放开他后,他自己一步步,缓慢而平稳地从走廊东头走到走廊西头,又从走廊西头走到走廊东头。
尽管胸腔内依旧有疼痛,但这是一种带着希望的疼痛,疼着疼着就能好起来。
“今天就走到这里。”顾娇对顾琰说。
“我还想,再走一下。”顾琰说。
他过去的十六年里一直过着被心疾折磨的日子,每一天不难受,后面有了顾娇给的药,虽是好了不少,但其实也还是与正常人有察觉。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正常人的呼吸与心跳是什么感觉。
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做正常人,真好。”
顾娇道:“你现在还不算正常人,等你的伤口彻底痊愈,痛感完全消失,会比现在的感觉更好。”
顾琰的眸子亮亮的。
他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顾娇与顾琰三人一共在国师殿住了五日,确定顾琰能够坐马车了才向国师告辞。
国师只在顾琰手术那日出现过,之后一直都是于禾前来接待他们,国师殿的大弟子叶青也来探望过他们几次。
不过既然都要走了,国师自己不来,顾娇也还是得去和他打声招呼的。
国师在竹林的小竹屋里与孟老先生下棋。
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一手棋艺亦是出神入化。
二人下了一个时辰了,竟然仍未分出胜负。
“那日,安国公来找你做什么?”
孟老先生问。
国师落下一枚黑子:“你从前从不过问世家的事,那丫头让你问的?”
孟老先生道:“这倒没有。”
国师认真地下着棋道:“那就是那丫头问你了。”
孟老先生噎了噎:“你就给个话,你说不说吧。”
不待国师大人开口,门外响起了弟子的禀报声:“国师大人,萧公子来了。”
国师无奈地放下棋子:“唉,非我不说也。”
孟老先生:“……”
顾娇来到竹屋,向国师辞行。
“我先去看顾琰。”孟老先生放下手中的白子,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顾娇与国师。
顾娇其实也是这几日问了于禾才知国师才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可他的白头发比孟老爷子还多,可见操心多了,真的会华发早生。
“这次的事多谢国师。”顾娇说道,“诊金我会……”
国师抬抬手,制止她的话,说道:“诊金就不必了,我国师殿不缺这点银子,日后你若是还要借用手术室,尽管过来便是。”
顾娇:“哦,那,告辞?”
国师叫住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丫头,你对这次的手术就没什么感悟?”
“感悟?”顾娇摸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我真的很牛掰?”
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