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动静惊来了辎重营的副将,副将检查了其余战车,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轰然坍塌!
不仅如此,他们爬城楼用的云梯也断成了木头茬子。
这是一次军营的重大事故。
辎重营副将即刻上报了几位将军。
当褚飞蓬来现场看过之后,指尖捻了捻战车碎块上顺滑的切口,眸光一凉:“雪域天蚕丝!”
一旁的将领道:“大将军,这……”
褚飞蓬淡淡说道:“看来,昨夜有人来过。”
将领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失职!”
褚飞蓬望向曲阳城的方向:“南宫珏说的没错,大燕国的黑风骑不好对付。攻城的计划要推迟了,告诉南宫家,他们的条件本将军答应了。”
……
失去了军械的梁国大军花了足足八日才从别的城池运来新的云梯与战车,这又是一大笔人力物力,也稍稍动摇了一点军心。
不过没关系,大燕群狼环伺,敌人不止梁国一个,其余五国也在疯狂地啃食这块肥肉。
迟早有一日,大燕会全面失守。
九月十八,酉时,西风正烈。
梁国的宋凯将军率领两万先锋兵力朝曲阳城的西城门发动了第一波进攻。
而在此前一晚,常威收到了来自南宫家的指示。
南宫家在曲阳城扎根已久,城内自然还留有他们的探子,其中一人打扮成送菜的小贩混入了军营,来到常威养伤的营帐。
他亮出袖子里的令牌,对常威道:“家主有令,一会儿梁国若是攻城,命你即刻令部下杀出去,剿灭黑风营!”
常威的反应很平静:“家主的意思是要让我助纣为虐,通敌叛国?”
小贩道:“大燕国君不仁,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家主当然不会叛国,等拿下黑风营,家主自会让将军率兵将梁国大军驱逐出大燕边境的!”
常威垂眸低声道:“是吗?”
小贩笑着说道:“当然了,家主一心为大燕百姓,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家主对常将军委以重任,这既是对常将军的信任,也是对常将军的器重。常将军可不要让家主失望啊,毕竟,您是南宫家最信任的家臣了。”
常威正色望向小贩:“家主……真的是这么看我的吗?没有觉得我只是南宫家的一条走狗吗?”
小贩一声叹息:“常将军怎么会这么想?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啊,常将军,您被家主带回边关多年,可曾见过家主做过一件对不起天下万民的事?没错,弃城而逃实属不对,但这也是大局着想。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您的命,没有家主,您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小贩离开后,常威第一次去了关押战俘的地方。
他们被褪去了盔甲,被剥夺了兵器,但却并没有一个人受到任何形势的凌虐。
黑风骑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一顿也没落下。
伤兵们全都得到了及时的医治,死去的战士遗体亦不曾受到摧残,皆找了仵作缝合入殓,让他们有尊严地下葬。
铁牌也收好了,在胡师爷那里保管着。
常威去了胡师爷处,要回了那些战士的铁牌。
当众人再一次见到常威便是梁国大军兵临城下之时。
常威站在西风烈烈的城楼之上,身着寒光闪闪的盔甲,手中挽着一把大弓。
梁国大军的阵营前,宋凯策马慢悠悠地来到了队伍最前方,站在空荡荡的战场上,仰头望向城楼之上的常威,笑了笑,用不太地道的燕国话说道:“你就是常威将军吧,看来这一仗不用打了,南宫家已经将曲阳城夺回——”
他话未说完,常威拉开弓箭,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
巨大的力道将宋凯自马背上掀飞下来!
宋凯惨叫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捂住受伤的胳膊,难以置信地望着城楼上冲自己放冷箭的常威:“姓常的!你疯了吗!”
常威扬了扬手,城楼之上唰唰唰地多出来数百弓箭手,齐齐拉开手中大弓,对准梁国大军的方向。
这些人……不是盛都的黑风骑兵!
是南宫家的兵力!
常威冷冷地看着宋凯道:“你不是说我们曲阳城的守军都是废物吗,被我这个废物射中,感觉如何?”
“我几时说过……”宋凯瞳仁一缩,是的了,他说过!
当着南宫珏的面,他讥讽输给了黑风骑的南宫大军是一群散兵游勇和废物!
常威怎么会知道的?
南宫珏告诉常威的?
不,不可能,南宫珏不会这么做。
难道——
宋凯眸光骤冷:“那晚破坏军械的人是你!”
常威没有解释不是自己干的,与这种人废话显然已没了意义。
常威嘲讽一哼:“我的实力的确很不济,不过用来对付你、对付你们这群梁国的狗贼……绰绰有余了!现在,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我们这群废物是怎么将你们这群梁国狗贼打出大燕边境的!”
宋凯忍住胳膊传来的剧痛,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家伙要做什么?”
常威居高临下地望着黑压压的梁国大军,威震四方地说道:“弓箭手听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