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均笑道:“世子和小侯爷他们都在山下吃酒烤肉,世子妃如何不去热闹热闹?”
宋湘说了来意,顺道邀请:“烤了两只大麂子,还有许多山鸡,兔子,朗月当前,三位既然还未歇着,不如一道去喝两盅?”
沈家均朗笑,看向萧祺:“不知大将军可有意?”
萧祺微笑:“既是世子的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罢。”
彼此有了共识,三人便与宋湘告辞,往山下走去。
宋湘叩开沈钰的门,沈钰披衣迎了出来,呀地一声让丫鬟接了东西:“你怎么亲自来了?黑灯瞎火的,磕着碰着了如何是好?”
“我这哪有那么矜贵?今儿有月光,路上也有灯,十分亮堂。只可惜夜色寒凉,知道你不惯夜出,不然倒要叫你一块去坐坐了。”
“你可想岔了,”沈钰笑道,“平常这种事我是最热衷的,并没有不肯去。只是连着奔波了几日,还没有缓过来罢了。——外面冷,我们进屋坐。”
“我就不进去了。”宋湘推辞,“我还要去去大姐屋里,她也不出去,姐夫让带点吃的给她。”
沈钰哦了声,拢了拢衣裳:“既是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
宋湘颔首,告别出了门。
敏嘉住的地方距昭阳宫不远,宋湘从大门过去,又看了眼正殿方向,这会儿宫门已关,料想王妃已经歇下了。凶手能否抓到,直接关系到陆旸的死因真相,若不是猜想她心情不畅,宋湘也会邀她一道出来坐坐。这个时候,还是让她安静呆会儿吧。
敏嘉也还没睡,把一身清凉的宋湘拉进屋里,裹着她的手说道:“偏少寰爱闹,大冷天地想起来在外头烤肉吃。有这兴致,何不到致雪斋把桌子支起来,外头那么大片空地,让下面人去烤来吃就是了!真不会想!”
宋湘跟着坐下:“他们男人,凑的就是这个热闹。”
俩人说笑一阵,敏嘉尝了尝烤肉,赞道:“没想到苏慕还有这样的手艺,改天借他到苏家用几天,给我们换换口味。——你也吃。”
宋湘没客气,拿着银签跟她一道吃起来,顺道说:“今儿下晌在山上看到个丫鬟,梳双丫鬟,穿白衫绿裙,衣裙上还绣着缠枝花纹的,大姐可知道是哪家的下人么?”
敏嘉停下来,想了下:“即便是衣着不俗,如今山上来的都是数一数二的权贵,这装扮的丫鬟可不少。——明儿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宋湘听完暗道不愧是晋王妃的女儿,自己没说找这丫鬟做什么,敏嘉也不问,痛痛快快就说帮她打听。她看了眼床上,小声道:“孩子们还好么?这几日没累着吧?”
“都好。”敏嘉回头看了眼,“吃完晚饭就睡了。虽是第一次出来,却也听话。”又想到:“你们也加油,明年给绾姐儿生个弟弟出来,母亲一定会特别高兴。我看母亲这几个月瘦了些,也不如从前笑得多。”
“大姐也多陪陪她。”宋湘道,“你是母亲唯一的亲骨肉,这世上最最贴心也就只有你了。”
敏嘉轻叹气,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笑了笑。
……
宋濂他们小的分了点肉就跑了,陆瞻让杨鑫带领侍卫去看着他们。几个人围着喝了两轮酒,很快沈宜均与萧祺父子也到了。
初冬天凉,好在侍卫们想得周到,预备了大而厚的毛毡,垫着坐下来倒是不觉寒凉。
陆瞻敬了沈宜均两杯酒,顺道在他们这边坐下,聊起围场的事。一会儿永安侯也遛达过来了,胡俨笑道:“侯爷怎么落了单?”
永安侯嗨了一声,坐下来接苏倡递来的酒道:“后山不是有个碧水潭么,南平侯他们不知听谁说潭里有娃娃鱼,方才摸过去了,我可没他们幼稚,还是来寻你们好些!”
众人皆笑起来。
萧臻山打量一圈:“今晚上不见秦王汉王?”
“汉王被东安侯邀走下棋去了,秦王——秦王不知去哪儿了。”苏倡笑笑地举着条兔腿咬了一口,顺手又拿了杯酒递给萧臻云。
萧臻云双手接了,道:“世子今日首战大捷,明日大家都压力不小了。这杯酒敬世子!”
陆瞻执杯道:“全靠兄弟们配合得好,光靠我一人哪里有这战果?承让了。”
面前篝火烧得旺,再喝点酒,身上暖融融。虽是两辈人,又是朝廷的权臣重臣,但身处野外,大家都很轻松。
陆瞻跟身边萧祺聊了几句,忽有人到了跟前:“世子!”
是个小太监:“小的奉王妃之命前来传话,方才有人说发现山上林子里有生火焚物的痕迹,眼下天干物燥,请世子交代随从,回头离去时务必把火种熄灭,以免发生意外。”
听到这儿陆瞻就触动了神经:“哪儿发现的?”
“就在前往山腰梅林的半途,小树林里。”
陆瞻哦了一声,收回目光。
萧祺道:“这时节最忌火星,还是大意不得。不过此地平坦,只些草皮,回头拿土将火种掩埋即可。”
陆瞻嗯了一声。先前宋湘才告诉他这件事,还说先不要声张,谁知这里就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一来焚物的那丫鬟只怕也要收拾干净首尾了。
他目光搜一圈:“世子妃还没回来?”
重华立刻道:“这才去了两刻钟呢。”上下山来回都得一刻钟。
陆瞻便又问:“濂哥儿呢?”
重华看了看不远处,咧嘴道:“在给小姑娘拢小辫儿。”
陆瞻顺眼看去,果见宋濂在给沈钿拢被风吹散了的头发……
他说道:“这会儿没事,你先着人去挑些水来,再在火堆外围环挖一条沟,把水灌进去,如此火再烧也蔓延不开去。然后再去看看世子妃下山不曾?”
重华下去了。
萧臻云道:“想不到世子也会这些兵家之术。”
陆瞻扬唇:“略知皮毛罢了。”
前世他好歹也在屯营里呆过半年,他别的长处没有,唯认真努力四字。半年时间负责操练他的是皇帝的亲信,受皇帝之命半点情面没讲,苦头没少吃,收获也有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