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月戎江自己扣下的三万两之外,其他的便是沿途打点,所有官员都捞到了甜头。
这件事月戎江自认做的十分隐蔽,因为当年没有收甜头的固执官员,都被他想办法除掉了。
而得到甜头的人,等于同犯,自然不会出卖他。
事情过去了五年,月戎江自己都快忘掉这件事了,没想到竟然会被叶无铭抓住把柄。
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惊?难不成自己近身的人,有叶无铭的暗桩?
叶无铭看向一脸紧张的月戎江,开口道:“舅舅不必如此紧张,我既然能对舅舅说这件事,而没对旁人说,那自然是跟舅舅站在一边的。只要舅舅在北楚的事情上,不要难为我,我也不会难为舅舅。”
月戎江有些气愤,开口道:“你为了那个女人,不惜与你的亲舅舅为敌?斓夕,你这是色令智昏啊!”
叶无铭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父皇如果不是色令智昏,月家又如何能在京城横行?舅舅,色令智昏,也未必是坏事不是么?”
月戎江气得想拍桌子,可他又心中明白,眼前的叶无铭已经长大了,再不是他能随意糊弄,月贵妃能随意拿捏的人了。
月戎江心中不免去斟酌,让欢儿嫁给叶无铭真的好么?还不如嫁给十王爷叶无钦,至少十王爷听话不是?
月戎江双唇紧抿,片刻后开口道:“你要的人,我可以交给你,但是必须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叶无铭想了想,他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就算他不说,两年后,月家也会因为这件事儿受到重创。
因为这件事康武帝早就知道了。
当年康武帝给了月家五万两白银,只希望月戎江能带到灾区一半即可。
可康武帝怎么也没想到,月戎江的胃口这么大,竟是直接吞了三万两,百姓只得其一成。
这件事康武帝身边的麒麟影卫,早已经将消息传回来了。可康武帝却并没有发作月戎江。
叶无铭仔细揣测,心想可能一来是康武帝顾念月贵妃,而来是顾念他和叶无钦。
若是月家倒了,那么月贵妃会受到牵连,两个皇子也有可能受人诟病。
尤其是他,康武帝对他给予厚望,怎么可能允许他有月家这么一个污点呢。
于是康武帝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可从那以后,康武帝便暗中对月家嫡系和旁系慢慢下手。各种明升暗降,名奖暗罚。
看似月家蒸蒸日上,都在六部位居要职。可实际上,大多都是闲差,就算人没了都无关痛痒。
若是久居朝堂的官被如此对待,早就能发现端倪。
可没脑子月戎江,是看不出来问题的。甚至还会觉得,没有琐事缠身,却能照常领俸禄,是件好事。
如今月戎江执意要追问,是何人泄密,他该如何回答才好呢?
若是说月戎江手下的副将,万一那副将和月戎江关系非常好,月戎江就会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了。
若是让月戎江知道,他手上没有真凭实据,甚至没有一个人证,那月戎江就不会怕他了。
该怎么办呢?
就在叶无铭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初见言不之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他穿着大周王爷的练功服,都能让言不之在北楚军营中糊弄过去。
靠的是言不之的口才吗?
不,不是,至少不全是。
靠的是
人的联想力,和怀疑心。
叶无铭跳跳眉,开口道:“怎么?舅舅猜不到么?我以为舅舅早就能想到一二了呢!”
月戎江脸色一凛,连胡子都竖起来了,他惊声道:“难道是他?!”
叶无铭不置可否的笑笑,开口道:“既然舅舅知道了,那就把我的人还给我吧。”
月戎江拍案而起,怒声道:“好你个薛乐山,果然这个王八蛋,当年我就看他脑后有反骨,没想到真是一个白眼狼,亏我还将表妹下嫁给他,他娘了个腿的,别让老子再看见他!否则”
月戎江还想再说两句狠话,看到叶无铭冷脸的表情,才回过神来,这薛乐山既然向叶无铭高密了,这不就是说明薛乐山是叶无铭的人了么。
他就算有杀心,也不能当面说啊。
月戎江连忙闭上嘴,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开口道:“斓夕,别说舅舅没教你,这薛乐山能背叛我,有朝一日他就能背叛你,如此小人,不堪重用!”
叶无铭心中觉得好笑,薛乐山一个区区姑苏知府,还不配与他搭上线,他们都不认识,又怎么会成为他的手下呢?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月戎江觉得薛乐山不可靠,那说明当年贪墨渎职的事情,薛乐山应该是参与甚少,甚至曾经反对过,所以才给月戎江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
那么
这个薛乐山,应该值得招揽,对他日后对抗镇国将军府,或许会有帮助。
叶无铭站起身,准备离开,开口道:“好了舅舅,天色很晚了,舅舅早些休息吧,我要的人,舅舅好生送到秦王府,那么月家就会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月戎江冷哼一声:“哼,你竟是不等着你的北楚朋友一起走么?”
叶无铭看向月戎江,冷笑道:“舅舅,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大周的王爷,没有什么北楚的朋友,言不之嫁给我,就是大周的秦王妃,也没有北楚的朋友,那三个人,不过是秦王妃的家眷罢了。”
不能让月戎江把他往通敌卖国的方向引,不能让他捉住话中的把柄,更加不能表现出对罗勇三人的关心。
否则只会让月戎江就地抬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