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说江景明在手术室做手术呢,江北渊坐在江景明的休息室里面等着,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他回来,他撑着额角翘着腿,又那么睡着了。
像个睡美男,像是童话故事里面沉睡了一千年的王子。
江景明知道江北渊来了,他推开门进来的动作放到最轻,入目的就是江北渊睡着了,薄锐的唇轻抿着,眉心没什么纹路。
他记得他小时候,江北渊是很喜欢皱眉头的,他会远远的躲在墙角,偷偷望着高大的父亲在书房皱着眉头工作,那个时候,小江三儿就在想,一定要研制出一种药,让他的爸爸江北渊以后可以没有烦恼,可以不要再皱眉头了。
做医生是江景明很小很小的梦想,做制药厂也是他的梦想,两者并不违和。
可是现在,他爸爸不皱眉头了,眼角没有皱纹了,生命却……
江景明失去了所有勇气,他慌忙逃了出去,那里明明是他的休息室,可他看见他爸,他觉得压抑,觉得痛苦,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关上门,痛哭了一场。
伸出手指,那么计算着,一年两年,还能再活几年……
或许就是明天,或许就是后天,或许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江北渊。
张许不止一次,说他现在工作之外的时间,吃烟酗酒,不修边幅,这是变相的挥霍生命的行为,江景明并不否认。
他想死,他比任何人都想死,却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尽管他是那么清楚的知道,现实会将一个人压垮,人人只说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却没有人说过,这根稻草的重量到底有多么大。
……
“爸,你怎么来了?”江景明收拾好了自己,他换上了干净的白大褂,头发也是梳得整整齐齐的,衣领整洁,手指也修长干净,依然一副平和温柔的样子,伪装成这样虚伪让他自己都难以面对的样子,走到了江北渊面前。
江北渊已经醒了,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着:“我想让你看看,最近我怎么嗜睡。”
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景明的医术江北渊是信的,他是他的亲儿子,也是最像他的。
江景明坐了下来,注视着江北渊:“是不是最近有点累呢?”
“不该。平时不忙也困,还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什么梦?”
“梦到我走了,你妈在哭,我抱不住。”
江景明的心里重重地一沉,心口大开大合的疼痛,“梦是相反的……爸……”
“你哽咽什么?对,上次那种药还有?”
“爸要它做什么?”
“防着,怕以后再长。”
“爸,你说,如果让你活50年,你那50年都会帅气英俊,一成不变,以及你能活100年,但是后半辈子会满脸沟壑,你选择哪一个?”
江北渊:“问这种没有结果的假设问题,有意义吗?”
如果有呢。
爸,是真的有。
江景明在心里呐喊,面上还要故作冷静很淡定,“就,随口问问,我想知道爸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