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耀眼中,这些蛮族修士大多是炼气期的小家伙,偶尔有一两个筑基期的,那就是前呼后拥,被几十个花花绿绿的土人抬着,或者身边跟随着大批豺狼虎豹,蛇虫鼠蚁,排场大到了极点。
那凌姓招讨使,或许是抱着“千金马骨”的心思,又或者是帐下实在无人可用,却是将这帮杂技团一样的家伙一一收录,真是皇恩浩荡,求贤若渴。
就这样,每到一处巫蛮城寨,王师的队伍就扩充一轮,姑且不说这些蛮兵和巫蛮修士究竟能发挥多少战斗力,至少看上去是浩浩荡荡,气象万千。
而且,这些土人好歹有一桩好处,那就是比较熟悉当地的地形,随着他们的加入,王师再上征途时,就可以放出土兵和蛮族修士在四周查探,被敌人偷袭的几率大大降低,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凌姓招讨使将巫蛮修士单独编成一营,又打发不少蛮族士兵去照顾他们。
这些巫蛮修士在巫南丛林中,原本就是“陆地真仙”般的存在,都是各大城寨山峒和部落的守护神,蛮兵能在他们鞍前马后照料,倒成了莫大的光荣。
一时间,巫蛮修士整日在营中高谈阔论,大吹法螺,炫耀自己的厉害。
却不知道近在咫尺,还隐藏着一艘枭龙号,倒是将他们的牛皮听去了不少。
李耀结合他们的言论,逐渐勾勒出了此界的大致情况,亦知道了“朝廷”排遣凌姓招讨使来到巫南的用意。
是时候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一下了。
长着九枚尖角,环绕在一起,好似王冠的巨蟒,从参天大树上面窜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向远处逃去。
却是还没窜出十几米,又被一股怪力硬生生拽住,在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中,好似昔日被它咬住大腿的羔羊一般,硬生生拖回到了密林深处。
……
“巫南五路招讨制置使凌”的大纛旁边,又悬挂了不少花花绿绿的旗帜,以及奇形怪状的妖兽头骨,代表一个个附庸于王师的巫蛮部族。
大纛之下,是一乘用四匹花斑神牛拖曳的蓬车,宛若一座移动的宫殿,即便车轮和车轴上都附加了轻盈迅捷的符阵,依旧拖曳得四头花斑神牛都血汗直流,喘息不已。
篷车内外,是两个世界。
外面是充斥着瘴气毒雾,毒蚊巨蝇,烈日炎炎的丛林。
篷车之内,却像是一间清幽淡雅的静室,非但外面的蝉噪马嘶,人声鼎沸,闷热瘴气都完全隔绝,就连篷车碾过一截截树根、一片片水潭的颠簸都感知不到,恍若驶过一片片云朵般平稳柔和。
这间移动的静室,却连凌姓招讨使都没资格享用,而是属于那名驾驭兰花秘剑的金丹期女剑修的。
“静室”一角,白玉琢磨而成,八角玲珑的香炉中,点着一缕淡紫色的檀香。
“静室”右侧,却是一方小巧玲珑的书架,摆着几卷斑斑驳驳的竹简,还有几本古色古香的残卷。
那金丹女剑修,依旧一袭白衣,如含苞待放的兰花,盘膝而坐,双眸微闭,似睡非睡。
一缕缕檀香飘到她身边时,却是受到她的念头牵引,凝聚成了一道道舞动剑器的曼妙身形,似雷霆震怒,如江海凝光,矫若游龙,令满室剑光飘摇不定。
忽然,数十道紫烟凝聚而成的剑光猛地一收,化作一枚淡紫色的烟丸,被女剑修香唇微启,一口吞入腹中。
她微微睁开双眸,玉腕轻舒,篷车的帘门之上,出现道道涟漪,仿佛有一道禁制被揭开。
外面传来一声干咳,那凌姓招讨使调开门帘,弯腰进来。
旬月之间,都在丛林中行军,他亦清减不少,一张脸愈发黧黑,皱纹也似刀割般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