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楚之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难看到像是支离破碎的玻璃镜,她已经退无可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原来你一直都不明白,刚才我已经说过,‘骨肉亲情’这种东西,不过是我们身上原始动物性的残留,是很低级,很落后,很愚蠢的情感波动。”
周秀云淡淡道,“所谓的‘人性’,就是‘动物性’和‘神性’的结合,我们只有不断冥想和修炼,不断克服和消灭自身的动物性,才能渐渐向神性靠拢,最终,彻底融入到众神的光辉之中,成为‘神’的一部分。
“现在你——你们都不明白,但没关系,如果你们足够幸运能经受住接下来几十年的‘考验’,到时候你们一定会懂得,一切苦厄,皆是虚妄;一切所谓的七情六欲和自由意志,都是梦幻泡影,唯有‘神’才是宇宙间唯一真实的存在,唯一值得捍卫和追寻的东西。
“时间到了,准备迎接你们的……未来吧!”
她笑着,伸出手臂,似乎要抚触楚之云的脸颊。
楚之云愣了生植入进去几十根粗壮的晶缆,就像是怪异的金属辫子,一直拖曳到了地上,又连接到各种各样的仪器里,一些好像是光幕仪的法宝,呈现出七彩纷呈的波纹和图案,似乎是他们脑电波的直观反馈。
很多接受了稀奇古怪脑外科手术的人都静静躺着医疗舱里等待伤口愈合,还有些人瞪大了双眼,眼泪如山洪暴发,用无比愤怒、恐惧和绝望的眼神打量着新来的同学,他们的喉咙和四肢都被锁死,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急促起伏的胸膛,发出无声的嚎叫。
“这——”
刚刚苏醒过来的新来者们,险些再次吓晕过去。
“廖猛……”
在饱受折磨的同学们当中,楚之云和唐卡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老熟人”,正是上午刚刚指控过他们的副班长廖猛。
廖猛被送到这里还不久,应该是最后一个接受脑外科手术的。
他的头发都被剃光,头盖骨上还被钻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却用强化玻璃镶嵌起来,使得那些研究者能对他大脑的颤动一览无遗。
透过强化玻璃的“窗口”,可以清晰看到,廖猛的大脑皮层上附着着一些闪闪发亮的微晶片,晶片之间还用细若发丝的晶线相连,就像是一张弥天大他的大脑彻底锁死
廖猛刚刚完成手术,伤口还在渗血,渗透出来的血渍一丝丝挂下来,将他的脸纵横交错分成几十块。
他的表情,亦像是支离破碎的几十块碎尸,重新拼凑到一起。
他想要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因为对方采用了一种天衣无缝的特殊手术床,就像是为他度身定制的铁棺材,将他的手脚都牢牢嵌入钢铁中,连一根手指都不能移动哪怕0.1毫米的距离。
“啊……啊……啊……”
廖猛的生命力,或许是所有“魔童”中最顽强的一个。
即便整个人都埋入“铁棺材”中,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脑袋露出来,即便他的喉咙都被液态金属灌注进去堵死,他依旧瞪着铜铃大的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把手术床震得“哗哗”作响。
见到楚之云和唐卡,廖猛的神色愈发狰狞,彻底从人类变成了野兽,不知道他究竟是羞愧于早上对楚之云和唐卡做出的指控,还是后悔那时候不应该指控别人,而应该自己偷偷摸摸逃跑,又或者他早已明白,无论指控还是逃跑或者安分守己什么都不做,等待他的都是死路一条,眼前的局面就是他唯一的命运,总之,他脸上的每一条肌肉、血管和神经都凸显出来,把他的脸变成了千沟万壑的鬼面具,他的神魂仿佛要挣脱这具饱受折磨的躯壳和坚不可摧的枷锁,要以全部生命力为燃料,让自己最狂暴、最璀璨、最绚烂的意志爆炸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声,廖猛七窍流血,鲜血被蒸腾成了血雾,在铁棺材外面形成了一抹张牙舞爪的人形,这个野蛮、粗鲁、嫉妒心极强,甚至还对楚之云抱以混乱的情感的少年,要彻底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