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妖族的战争进行得非常顺利,我的基因深处像是蕴藏着一万种战术、十万种修炼神通和一百万种法宝的炼制方法,每天从睡梦中醒来,我都能得到新的启示,用这些启示去引导和强化反抗军,再加上妖族的统治实质上早已分崩离析,各地的妖皇和妖神都是一盘散沙,我并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无法逾越的难关,那些看似九死一生的艰难险阻,无非是刺激我唤醒了基因深处更庞大的力量而已。”
李耀眼前的画面中,跟随帝皇的战士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壮,他们的晶铠也越来越华丽,不止是超级武库舰和星空母舰,反抗军里甚至出现了巨神兵巍峨如山岳的身影,这是妖族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的终极武装。
帝皇凌驾于这一切之上,就像是卓立于毁灭的洪流之上,扑向奄奄一息的妖兽帝国,将三万年的大黑暗彻底驱散。
随着战事的节节胜利,人道的再度复兴,守墓人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悲凉,也越来越困惑,“我在和妖族的战争中一路高歌猛进,取得了最辉煌的胜利,整片星海都掌控在我的手中,但是在另外一处战场上,进展就不是那么顺利,那就是……和我自己的战场。
“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基因深处蕴藏着无数个意识,无数个人格,他们都在蠢蠢欲动着想要钻出来。
“一开始,我认为自己进行的战争是非常正义的,是天经地义的复仇之战,反抗之战,我是为了我的养父母和所有惨死在屠戮之下的弱者,发出怒吼,挥舞铁拳,扬起战刀。
“但随着我掌控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追随我的人越来越多,我获得了空前绝后的辉煌胜利,也在辉煌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有一个声音,有一个来自基因最深处的声音,经常在暗夜无人的时候,在我的脑海中呢喃,让我紧紧攥住所有的权力,杀死一切不服从的人,调集整片星辰大海的资源,去完成我的……使命。
“那些湮灭已久的画面——太古遗迹深处寂静和凝固的战场,我的‘胚胎生涯’,包括亿万年前太古人类的辉煌和逃亡,重新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在这些画面的困扰和权力的侵蚀下,我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敏感,我原本并没有想成为什么‘帝皇’,所谓‘帝国’,无非是行星时代用来统治区区一块大陆的落后政治形态而已,星海如此广袤,人类中的英雄、强者、勇士和其中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之辈简直比星辰都要多,一个皇帝,再怎么英明神武,又怎么可能统治全人类?不,那根本不是统治,而是枷锁,只会将人类文明的创造力和开拓精神统统封印住,令人类文明无可挽回地走向僵化和枯竭。
“倘若我真的从义军首领变成皇帝的话,那不过是将旧的‘三万年大黑暗时代’,替换成了新的‘三万年大黑暗时代’,把自己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妖族统治者而已!
“——这样的道理,在头脑清醒时,我是非常明白的。
“但随着我解锁越来越多的修炼神通、法宝炼制方法和战略战术,我就像是身不由己,被一种十分古老的力量控制住。
“这种力量告诉我,为了完成终极使命,我必须回到太古遗迹,探索全部秘密,而想要解开太古遗迹的秘密,我就没时间按部就班地发展盘古宇宙的人类文明,必须采用帝制,才能让人类文明在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强的潜能。
“在……和这个声音的战争中,我一败涂地,真的受到了权力和野心的诱惑,走向了通往帝皇之路。
“在我原本的构想当中,推翻妖族黑暗统治之后的全新文明,非但不应该有一个专权独断、无法无天的皇帝,甚至也不应该对妖族赶尽杀绝——我自幼就和无数妖族奴隶矿工一起长大,深深知道妖族和人族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的智慧生命,而且绝大多数底层妖族,那些在‘四柱制度’中处于最底层的黑血妖族和铜血妖族,更是遭受了比人族还要惨重的压迫。
“我们甚至没有生殖隔离,是真正的兄弟种族,我的童年玩伴和后来最亲密的战友中就有不少人妖混血,这些‘半妖’在对抗统治者,那些所谓的‘银血妖族’和‘圣血妖族’时,下手之狠辣,丝毫不逊色于人族战士,而当他们不幸被俘虏,无论面对严刑拷打还是行刑的子弹时,都是大义凛然,铁骨铮铮,他们亦是在为了自由和解放而战斗,我又怎么能剥夺他们的生命乃至荣耀?
“更何况,即便不从正义和邪恶的角度考虑,仅仅从战略角度考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妖族毕竟根深蒂固,光是将最高层的‘圣血妖族’统统扫除,就令整个盘古宇宙元气大伤,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百年!如果要彻底解决所有的妖族,这场仗还要打多少年,还要付出多少代价,还有多少无辜的人族和妖族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