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尉,此物名叫望远镜。”赵荣恭敬回答,一边打开那个细长礼盒,露出了一个银质镶金的单筒望远镜,一边解释道:“用这种望远镜,可以看清楚远处的细微东西,太尉你拿着这种望远镜上战场,也可以看清楚敌人的兵势情况,提前洞察先机,而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以看清楚远处的细微东西?”童贯终于来了兴趣,先是用锦帕擦了擦手,然后起身走到了赵荣的面前,亲自伸手拿起了那个单筒望远镜,欣赏着问道:“怎么看?”
“请太尉用单眼,透过小筒往外看。”赵荣解释道:“再用大筒对准想看的东西,慢慢拉开筒身,就可以看清楚远处的东西了。”
也还别说,虽是太监,童贯在使用先进器物方面还颇有灵性,把大筒对准了门外,按照赵荣的指点,慢慢拉动筒身间,童贯还真的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单筒望远镜,看清楚了自家院中的楼台一角,也顿时惊呼道:“真的看到了,隔得这么远,老夫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老夫家的那座楼台,竟然好象就在老夫的面前一样!”
“回禀太尉,这就是这个望远镜的神奇之处。”赵荣赔笑说道:“到了白天晴好时,太尉你不用进宫,在自家的楼台之上,就可以清楚看到宫墙上方的情况。”
有些不肯相信,童贯干脆大步走进了院中,举起望远镜眺望远处的皇宫宫城,也果然发现,自己不但能够清楚看到宫城上方的灯笼旗帜,站岗士兵,甚至还能看到打着火把来回巡逻的宫城卫队,童贯也顿时激动说道:“真能看到!太好了,老夫今后统兵攻城,可以直接看到党项狗贼的城上布防了!”
“太尉果然精通兵事,一看就知道这望远镜的实用之处。”赵荣回头恭维。
童贯笑笑,又忍不住用望远镜欣赏了一番开封夜景,然后才抬步回到房中,一边爱不释手的欣赏着那架单筒望远镜,一边随口向赵荣吩咐道:“起来吧,你的这件礼物,老夫收下了。”
早就跪得双腿发麻的赵荣恭敬答应,也这才站了起身来,童贯又随口问道:“这个望远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禀太尉,是晚辈自己做的。”赵荣答道。
“你自己做的?”童贯微微一楞,惊讶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回禀太尉,事情是这样。”赵荣振振有辞的说道:“那一日蔡相公做寿,合州防御使朱应奉送给了蔡相公一棵常人高的珊瑚宝树,当时晚辈就想,晚辈身受太尉大恩,也应该象朱应奉这样全力报答太尉才是,但可惜晚辈官卑职微,实在找不到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孝敬太尉,也为此伤透了脑筋。好在那一日回家之后,晚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想起了什么事情?”童贯又问道。
“晚辈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有一次摆弄火齐镜和怯远镜,无意中把两种镜片放在一条线上摆弄,能够清楚看到远处的东西。”
赵荣又说道:“所以晚辈马上就灵机一动,心想我何不把火齐镜和怯远镜放在一个可以活动的圆筒里,前后拉伸去看远处?然后拿来献给太尉,请太尉你用这种东西看清楚党项辽狗的阵形布置,防御弱点,率领我们大宋军队百战百胜,势如破竹,早日扫平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再所以晚辈就花重金买来了材料,亲手做成了这种镜子,取名为望远镜,特地前来送给太尉,以表晚辈对太尉的谢意之万一。”
童贯哈哈大笑,说道:“难得你时时刻刻不忘扫平西夏,收复燕云,这一点也算是和老夫志趣相投。”
“太尉过奖。”赵荣赶紧说道:“追随太尉横扫西夏,收复燕云失土,正是晚辈这一生最大的梦想。”
童贯再次大笑,说道:“很好,能有这样的梦想最好不过,但是赵小子啊,你会做梦,却不会做人啊。”
还道童贯是在责怪自己不懂人情世故,没有在当上八品武将后立即带着礼物来门上道谢,赵荣赶紧又行礼说道:“太尉责怪的是,晚辈受太尉大恩,进了殿帅府当了宣节副尉,却没有立即来太尉府上道谢,晚辈。”
“老夫说的不是这个!”童贯怒吼打断,咆哮道:“老夫问你,那一日在蔡相公上,你为何打着老夫的旗号招摇显摆,在同僚面前吹嘘说老夫如何高看于你?”
“啥?”赵荣一听傻眼了,惊讶说道:“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晚辈就是再年轻再幼稚,也不敢打着太尉你的旗号招摇显摆,玷污太尉你的赫赫威名啊。”
“还敢说没有?”童贯一听更是大怒,说道:“这事情是蔡相公的四公子蔡绦亲口告诉的老夫,你还敢狡辩?”
如果不是阴错阳差的获得了这个机会,赵荣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解释清楚的机会,但是还好,正因为有了这个机会,又听童贯亲口说出了蔡绦的挑拨离间,对那天的事印象深刻的赵荣马上就明白了前因后果,赶紧喊冤道:“太尉,冤枉啊!蔡四公子,他这是在打击报复啊!”
仍然还算好,童贯也对蔡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有一定了解,听赵荣说了那天的情况后,童贯马上就恍然大悟,也顿时就狞笑道:“很好,很好,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原因。蔡四小子啊蔡四小子,你果然是好心机啊,料定了老夫听说这事必然犯恼,也料定以老夫的身份,肯定不会真的派人查证事情,借老夫的手给你报仇,驱使老夫为你所用。”
“你好大的胆子!”童贯重重一拍饭桌,咆哮道:“你这辈子,算是永远没有机会赶得上你的长兄了!”
赵荣悄悄松了口气的时候,童贯也已经克制住了怒火,摆手说道:“起来吧,看来这件事情,老夫的确是冤枉你了。你也是运气不好,赶上了他们蔡家兄弟狗咬狗,所以才无辜受到牵连。”
“多谢太尉,能得太尉体谅晚辈苦衷,晚辈三生有幸。”赵荣拱手道谢。
童贯哼哼,又随口问道:“天这么晚了,吃了饭没有?”
“吃。”做为一个知情识趣的事业单位工作人员,赵荣本想回答已经吃过,但话到嘴边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看来还没吃。”童贯笑笑,又随口吩咐道:“来人,给赵将军准备碗筷,再上几个新菜。”
“不必了。”赵荣赶紧摆手拒绝,说道:“晚辈身份卑微,如何配与太尉同席共餐?”
“没关系,你既然是演山的弟子,那也就是老夫的子侄辈,陪陪老夫用饭又有何妨?”童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吩咐道:“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