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榆，求你救救他！”

“救不了。”

“大河死了你都可以把她救活，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一个拿自己生命当筹码的人，救活了又能怎么样？”

“你别逼她了，这是老族长自愿的！”

秋意在夜晚的风中夹杂而来，山部落一行人，靠着微弱的火把，行走在危机四伏的山林呢。

离开的时候，零榆特地让人将奴隶释放出来，愿意跟他们走的，以后就是山部落的人，不愿意的，那就留在此地等着雨部落接收。

走，或许会死在迁移的路上，留着，只是从一个部落的奴隶变成另一个部落的奴隶。

是选择有尊严的死亡还是甘心被人践踏，零榆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人的思想惰性是可怕的，当奴隶久了，就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人，尽管零榆承诺，跟他们走，以后能堂堂正正站起来，可随行的人，也不过十多个。

以前都能活下来，为什么要跟着去死呢？反正一直都是奴隶，谁统治都没有区别。

青壮年加起来不过三十人，他们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前面探路，一部分夹杂在队伍中，随时注意队伍里老人、女人和孩子的情况，最后一部分则在末尾，预防族人掉队以及野兽的突袭。

树叶沙沙的声音，脚踩在落叶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成了迁移路上的主旋律，离开熟悉的族地，去往陌生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还是这辈子头一回，不过比起对未知的恐惧，族人的背叛更让人伤心。

大蛇沉默地走在最前头带路，经过今晚，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以前他信成山，成山却背叛族人，他讨厌的零榆，关键时刻救了大家。

他讨厌老族长，那个他该叫阿爹的人，小时候他经常挨饿，女奴没办法，只好求到老族长面前。

他记得，当时老族长正和他其他的孩子一起吃东西，看到他们来了，眼神都不给一个。大蛇跪在地上，粗粝的沙土将他膝盖磨得好疼啊，肉的香气让肚子的饥饿感更加明显。

直到老族长他们吃饱，才将剩下的骨头赏给他和女奴，骨头上零星的肉还带着牙印。

可是，为什么看到老族长死在他面前，他会难过呢？

听风吹雪，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将人救活，已经用在大河身上了。剩下能救命的绝技，就只有折页笼花了，这个秘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能替人挡一次重伤，相当于多给人一条命。

老族长行动的瞬间，零榆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谁都不能想到，他会那么决绝，用自己的生命还求她。

她是生气的，不管是谁，都别拿生命开玩笑。万花谷的成立，是东方谷主看透了世间争名夺利，才建立的一个世外桃源。

谷内岁月静好，谷外狼烟四起，多少儿郎投身战场保家卫国，其中，也有很多万花谷弟子。每一个弟子的离开，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零榆也曾想过离开万花谷，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算好了，转眼就忘了，她只能把这些归结于自己舍不得万花谷。

留在谷内帮助师兄师姐培养更多的弟子，尽自己一份力，也算是尽力为大唐出力。

生命如此宝贵，多少人为了活命拼尽全力，老族长心存死志，就算救活了，也没办法保证他下次不自杀。

“阿兄回来了！”今夜的雨部落除了不知事的孩子，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等着听雨他们回来。

见到来人，连雨高高兴兴迎了上去，却发现听雨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一点打了胜仗的喜悦。

不会失败了吧？连雨心里咯噔一声。为了攻打山部落，他们可是做了很多准备，不会失败吧？

连雨不想接受，她原本可以在族里找一个强壮又厉害的汉子生娃的，为了攻打山部落，她乖乖听从阿兄的计划去勾引柏随已经很委屈了，要是攻打失败，那她做的这一些算什么啊！

族里的老人看得比她长远，要是攻打失败了，他们绝不可能这么全的回来，而且——看着跟在族人后面那群人，没看错的话，里面还有山部落的少族长成山。

“怎么回事？”德高望重的山羊摸着胡须，眯着眼睛，眼神落到山部落人身上，

“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听雨不知道怎么和族人形容自己的恐惧，想到那被炸开的坑，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个孩子，随便往地上丢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将整个地面炸了一个大坑。”

要不是他们都相信听雨，现在听到有人这么说，一定会觉得那人在骗人。

“是个孩子？”山羊想不通一个孩子能有多大本事，听雨的表情又太过严肃，熟知他性格的老人现在也产生怀疑，“什么来历知道吗？”

“没听柏随说过。”要早知道有这号人的存在，今晚就不会贸然打过去了。

成为焦点的柏随并不觉得开心：“我当时离开的时候，族里还没有她的存在。”

“她是前段时间才出现的。”想起大河打在他脸上的巴掌，离开时她看他厌恶的眼神，巨岩恨不得把她们抓起来，剁碎！

“她说她来自万花谷。”沉默许久的成山开口，“她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穿的衣服和我们也都不一样，医术也很厉害。”

这样一个人你们竟然不和她打好关系？听雨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看智障。

“这样的人，可以收到部落吗？”山羊询问。

听雨摇头，他也觉得遗憾。

他们对视一眼，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留不住的人才，那只有——杀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蛇抬头时，感到脸上有一丝凉意，伸手去摸时摸到了一点小水珠，心下大急。

“糟了，下雨了！”

刚开始只是一滴两滴，几个呼吸之间，大雨倾盆。

前方的路笼罩在一片雨雾中，脚下的藤蔓经雨的滋润更加滑溜。

比起环境问题，零榆更担心的是，部落的人身体都比较虚弱，能不能承受在大雨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