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落,原本站在地上做运功状的白衣女子侧身倒地“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是阿爹临死时交给我的东西。它不可能不管用的,它不可能不管用的。”
“你阿爹都死了,你却妄想用他留下的东西来对付我。你,是蠢货吗?倘若这个东西真的有用,你阿爹他当日为何不用?”田桃落在地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阿爹他其实也是恨你的。你是他的女儿没错,可被你亲手害死的那个也是他的儿子,是他心目中未来的鹿蜀族族长。”
“不,我才是阿爹心目中最好的人选。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子,阿爹才不会选中鹿溪,他才不会选中鹿溪。”
“你以为你比鹿溪强吗?”田桃大声叱问:“你问问你自己,除了年龄,你哪里比得过鹿溪。你是他的阿姐,他尊重你,不忍心与你动用武力。你是他的阿姐,他敬爱你,不忍心与你争夺族长之位。你是他的阿姐,他成全你,愿意离开鹿蜀山,将这整座鹿蜀山拱手让你。可你还是要处心积虑地去害他。一个连自己亲弟弟都容不下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族长,又有什么资格活着。”
“你……”
不等白衣女子说完,一股黑气就缠绕上了她的脖子。
“你……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在那里面,你是故意等我出来的。”白衣女子声音沙哑,目光悠悠转向白泽:“白叔叔,救……救我!”
白璃一个闪身,挡在了白泽跟前,不让女族长的目光与自己夫君的接触。她抹了下鼻子道:“给你一个选择。第一个,你死,你的族人活。第二个,你的族人死,你自个儿活。我说的族人,包括你的夫君。二选一,你选哪个?”
“我都不选!”白衣女子拼尽力气道。
“你都不选,那就是让田桃姑娘来选了。喏,你自己也感觉到了,田桃姑娘是希望你死的。”
“不!我不想死!白叔叔,白叔叔救我!”
“你喊白叔叔没用,因为你白叔叔现在成亲了。”白璃指着自己:“喏,看我的脸,我是他媳妇儿,他现在听我的。所以,你叫白叔叔没用,你得叫白婶婶。”
“凡人,你是个凡人,你身上没有任何妖兽一族的气息。”
“呀,这么重大的秘密竟然被你给发现了呀。”白璃故作惊讶状,尔后有些无聊地说道:“我就是个凡人啊,跟田姑娘一样普普通通的凡人。可凡人怎么了?凡人就不能跟妖兽在一起吗?我知道,我们凡人有些是不好的,而且是特别不好的,但就跟你们鹿蜀一样,有坏的就有好的,有好的就有坏的。如果你遇到的是坏的,你可以去欺负他们,我给你拍手叫好。可如果你欺负的是好的,那不好意思,我们凡人也是很团结的,最讨厌那种伤及无辜,欺善怕恶的妖兽。”
“啰里啰嗦的。”女族长吐出一口血来:“白叔叔怎么会跟你这么一个凡人在一起。”
“为什么?因为他喜欢我,觉得我值得被喜欢啊。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初你阿爹提亲做媒的时候,你没有抓住机会。如果你当初嫁的那个人是白泽,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可是,很抱歉耶,就算你当初想要抓住机会,想要嫁给白泽,白泽他都不会娶你。你忘了,他不是妖兽,而是神兽,是能够窥探天下之心的神兽。你心肠这么不好,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娶你呢。”
“白叔叔,是这样吗?”女族长不甘心的问。
白泽轻嗯了声。
“嗯什么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藏着掖着做什么?”白璃有些生气地回头:“来,大声点儿,告诉这位鹿蜀族现任的女族长,你白泽会不会娶她。”
“不会!”白泽提高声音道:“我白泽终其一生,终其万万年的岁月,只想娶白璃一人为妻。”
“喏,听到了吧,我家夫君是不会娶你的。”白璃勾起唇角:“现在,又到了该你选择的机会。二选一,你要是再不选,人家田姑娘可就直接动手了。”
“我选!”女族长闭着眼睛道:“我选,我选让我活着。”
“族长?!”鹿蜀族那些还活着的鹿蜀们都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所敬爱的女族长竟在关键时候选择了让他们去死,而让她一人独生。想想五百年前鹿溪的选择,这些鹿蜀族人看向女族长的目光中也出现了冷意。
“真是一个令人毫不意外的答案啊。”白璃击掌:“族长,你听到你的族人们发出的那些声音了吗?是失落,更是失望。他们终究还是知道自己错信了你,也终究还是知道了你根本就不配做这整个鹿蜀族的族长。”
“我没有错!我想要活着我有错吗?”
“你没有错,你的确没有错,你想要活着更没有错。鹿蜀族的生命再长,也是有终点的。只要有终点,就会惧怕死亡。怕死没有错,但怕死的人不适合做族长!但凡做族长者,必定怀着一个随时随地可以为族人牺牲的心。例如你的阿爹,再例如你的弟弟鹿溪。你现在明白了吧,不是你阿爹选择了鹿溪,而是你根本就不适合做族长,也不配做族长。因为你,从头到尾,从头发丝到脚底板,考虑的始终都是你的个人利益。”
“你胡说,这五百年里,我为整个鹿蜀族做了多少事情?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吗?”
“不是假的,但你的出发点始终是为你自己。”白璃后退一步,抬头,看着依旧漂浮在半空中的田桃:“田姑娘,你不觉得就这么勒死了她,有些太便宜了她嘛。”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不是让她去死,而是让她活着去品尝失去一切的痛苦。”白璃还没说完,就听见女族长发出一声痛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我是你的爱妻,我是你的娘子啊!”女族长看着自己的夫君,目光一寸寸从夫君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他手里握着一把利刃,一把曾在五百年前刺穿过鹿溪的利刃。
现如今,那把利刃也刺穿了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