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当场打上桃震一顿就已经给了她面子了,她可倒好,竟然还跑到世安苑去闹!”
洛冰给桃夭夭布菜的手指微微一顿,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沉声开口:“……小姐,桃震已经死了……”
桃夭夭正扒着饭的手猛地一停,她惊讶地抬起头来:“……死……死了?”
洛冰点点头:“是,死了!……暴毙!”
桃夭夭“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夹菜和咀嚼的频率却明显地慢了许多。
洛冰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桃夭夭的左手边,又小声安慰道:
“听说那桃震是程姨娘的远房亲戚,来定远侯府也有些年头了,二小姐刚刚出了事,现在又是二公子,她若真的忍气吞声无所动作,那才是咱们应该担心的了!
所以,小姐也不必因为桃震的死而过意不去,更不要对侯爷和大公子他们心存芥蒂,那也是他们保护您的一种方式。”
桃夭夭“嗯”了一声放下了筷子:“我没有过意不去,更没有什么芥蒂,我只是不想让爹和哥哥因为我而双手染沾满血腥……”
洛冰轻声叹了一口气:“……小姐,这世上没有谁的手是绝对干净的,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
小姐,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嗜杀,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所以小姐,我希望您的善良,一定要带些锋芒!”
桃夭夭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洛冰:“洛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从明天开始,继续咱们之前的晨练吧!”
洛冰微愣:“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现在的武功其实也不需要每日早起晨练了,只需要将世子传授给您的那套剑法精练一下就好了。”
桃夭夭笑着摆摆手,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眼中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思念与温柔:
“你知道吗洛冰,以前洛云锡逼着我每日晨练,我可恨他了呢!觉得他就是跟我过不去,就是想惩罚我!
可是后来,当我尝到甜头,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了洛云锡的苦心……
爹和哥哥他们就算将我保护的再好,也总会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天……
我一定要变强,我不能辜负我娘传我的这身武功,我要变强,并不是怕死,我只是怕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会让他们分心……”
洛冰欣慰地笑了笑:“我知道小姐,我好像觉得,您忽然之间就长大了……”
“是吗?我只是太懒!好不容易已经习惯了早起,就不想再调整到之前的那种懒散状态了!”
桃夭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了,明天你帮我去找几本医术来,就先从问诊切脉开始看吧!”
“医书?”洛冰笑了,“小姐想要学医吗?”
“临时起了兴趣而已,拿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桃夭夭笑道。
“知道了小姐,我明日去留意替您寻一些,您赶紧吃饭吧,粥都凉了。”洛冰将粥碗往桃夭夭面前推了推。
桃夭夭应了一声,小口小口地抿着香甜的荷叶粥,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
时节已至大雪。
当天晚上下了整整一夜的鹅毛大雪,第二天依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让桃夭夭早起练功的打算暂时搁置下来。
洛冰不知从哪里给桃夭夭找来了好几本医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书页都已经发黄了。
桃夭夭随手打开翻了翻,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打算,谁知一翻便不可收拾。
她竟然捧着医书在房间里偎着暖炉呆了整整一日,一直到晚上沈卿尘让白芨过来叫她吃饭,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医书。
吃完饭刚推开饭碗她就又一头扎进了医书当中,一直看到大半夜,最后在洛冰的强势抢夺下才交出了书。
雪依旧在下,又是下了一整夜。
下雪的日子也显得格外安宁,桃夭夭每日里除了看书就是在花厅里的空旷地方练剑,一闲下来就是闷在房里秀那个送给洛云锡的香囊。
几日偷偷的赶工下来,香囊的样子已经初见雏形,除了针角歪一些之外竟然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她忙起来的时候,连阿黄也顾不上去喂。
桃灼派去接的那个瞎眼婆婆和她孙女儿已经接了回来,沈玉枫去城外扑了个空,嘟嘟囔囔地又折返回来了定远侯府。
万幸的是,沈玉枫说那老婆婆的眼睛可以一试,有五成的把握能治好,只是需要时间,桃灼跟桃桓商议过后便将祖孙俩安置在了后院客房里,还派人去了玄幽王府将那个老伯也接了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桃夭夭一直在忙忙碌碌。
她发现定远侯府里似乎忽然间安静了许多,也或许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各不打扰,所以才显得安静。
七八日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腊月初六——桃依依嫁进薛府为妾的日子也到了。
薛家的花轿来得不早不晚,抬轿的人和花轿的装饰都挑不出什么错处,算是给足了定远侯府面子。
桃依依在程氏的低声哭泣声中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怡兰苑的门,桃潜也被桃桓放了出来,背着桃依依上了花轿。
整个嫁女的过程低调而简洁,却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看着府门外拥挤的人群,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声,尤其是在看到桃依依盖着盖头被桃潜背上花轿的时候,桃夭夭忽然惊觉——
她似乎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洛云锡了……
记得好多天之前在玄幽王府,他还跟她说会找时间来看她来着,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他却从未出现过。
心里默念着洛云锡的名字,桃夭夭的心口处忽然划过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