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邬兰凤仍对赵素十分照顾,回林家后便着人给她住的驿馆送来了全新的床单被褥,妆奁茶具什么的也一概送了新的过来。家丁挑了一担子东西,同来的丫鬟十分恭敬,反复表示有什么事情可随时遣人去知会其主子,这才回去。
下晌无事,赵素便在城里溜达起来,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看到一家四五片门脸的荣鑫钱庄,不用说,这肯定就是邬兰凤的夫家所开的钱庄总柜所在地了。
花月会的事已经办妥了,船只的事也敲定了,但邬兰凤的处境还没有得到改善——毕竟人家一开始拒绝工部,就是因为怕担不起风险呢。如今硬着头皮接下来了,好歹来了一趟,也得替人家上上心。
驿馆里吃晚饭的时候,便把驿夫叫上来,打听起林家的事。
沧州城很大也很繁华,驿馆不止这一家,驿夫一看就是个四路消息都很他灵通的人,尤其打听的是京城的权贵,被打听的是本地的大户,当下滔滔不绝说起来。
“要说邬家,虽然势大,可因为船坞在大沽,所以名声都在沿海。然而方圆百里内哪里有不知道林家的?他们家三代以前就是富户了,跟邬家结亲的这位林家三爷,是二房的长子,单名一个燮字。
“林三爷祖父手上开创了荣鑫钱庄,而后把家业传给了四个儿子,老太爷过世后分房不分家,产业还在一起。
“二当家和娘子身子骨都很康健,协管着柜上的事。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成家了。
“约摸七八年前邬家姑奶奶嫁到林家后,夫妻俩倒是时常同出同入的,林家柜上的人都认识他们,后来邬三奶奶有了身孕,就没怎么出来了。
“起初听他们柜上的人说,三爷还经常大半夜地跑出来给三奶奶买吃的,后来忽然三奶奶滑胎了,这林三爷没多久也跟个窑姐儿好上了,还把人纳进了府里。
“这几年先是庶女,后是庶子,都出来了。如今这柳姨娘还时常带着哥儿姐儿上街遛达,好比是个正经娘子。
“据说二当家夫妇也斥责过林二爷,但他也不改,反而和三奶奶的关系越发僵了,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沧州城再大也不如京城大,林邬两家这样顶级的大户里的八卦,肯定有的是人传播,看起来驿夫早已是烂熟于心。
那日听邬兰凤说到急于和离那段,她也曾说婚后与丈夫林燮一度琴瑟和鸣,是后来才渐行渐远的。甚至她还说到彼此欣赏,那就是说他们之间还是有过情份。是后来林燮移情别恋,再接着庶子女的相继出生,这才使得事情越发无可挽回。
听上去有因有果,可赵素仍觉得林燮因为一个侍妾,与门当户对彼此有恩有义的元配走到这步,还是有些愚蠢,在古人观念里,妻妾同宅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冲突,而且这个柳姨娘出现的时机也那么凑巧,她是不是真有那么无辜谁也不知道!
作为原配,按理说邬兰凤应该把渣男贱女都给按趴下才叫解气,但人各有志,她想体面地离开,不与他们争执而跌了扮,这也是不错的选择,就冲着林燮这种人,实在也没有浪费精力的必要,反正要和离,也就不须纠结。
想到和离,她又问道:“听说这位林三爷提出过和离?”
“提过,据说三奶奶也要和离来着,但二当家的压着不准。现如今这林三爷跟那柳姨娘更加如胶似的漆了。”
驿夫边说边摇头。
赵素只觉得这商户人家的门墙竟然如此不严实,这种内宅之事,外头都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更替邬兰凤不值,不管她想的这带孕合离的法子行不行,站在邬兰凤这边,她都要替她好好使股劲了。
正要再问问邬家的情况,这时候楼下却有人再大声嚷起来了:“来客了,来客了,快些下来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