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游家,罗夫人还气得不能自持,上马车后铁青着脸,手攥得生紧。
银河跟上来,劝道:“太太要不还是去报官吧?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舅老爷摆明了是不想掏钱了,报了官,也有个说法。”
“要是能报,我还能等到如今吗?”罗夫人脱口说道,“若是报官,我把银子拿回娘家的事便瞒不住了,当年我爹硬要罗家践行这婚约,攀上这门婚事,打我进罗家就没有挺起腰板做过人,要是这事传开了,不要族里的人来说我,便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会饶不了我!”
罗夫人字字果断,银河也不好再劝。只是道:“那此事又该如何解决才好,太太可有打算?公子的婚事已经在顺利进行了,虽然总有公中出钱,但太太也不能分毫不拿。再说公子这里成了亲,大姑娘也该开始了,堵得了东边也堵不了西边呀!”
罗夫人深深咬牙。
银河接着道:“报官虽然有风险,到底还有一半把银子追回来的概率。不报官,那就摆明什么都没了。”
罗夫人紧攥的双手反复地绞着,未等出声,跟来的随从已走了上来:“太太,二姑娘那里好像碰上点麻烦。”
“什么麻烦?”
“方才小的在胡同口,看到跟着二姑娘的人在沿着街找咱们,模样还挺着急的。”
罗夫人听到这儿,当下吩咐银河:“赶紧去把车夫叫来!”
……
东华门对出来的大街上,向来是人流密集之地。此时沿街的纸鸢铺子里,罗嫣如举着被烫红的左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而宁珵正挽着袖子,一面往她手背上涂药,一面喝斥着油纸伞掌柜:“这人来人往的地儿,你竟然如此不当心,婷姑娘这手上若是落下疤痕,你这赔上三个铺子也是不够的!”
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大约也是被这阵仗吓傻了,拍着大腿道:“今日集市,人是多了些,我这店小,先前赵大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快站不下了,接着又来了这位姑娘,再之后没想到您几位也进来了,小的也是怕怠慢了诸位,这才忙不迭地沏了茶过来,谁知道竟弄洒在这位姑娘手上!——姑娘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定然给姑娘看好不可!”
被点到名的“赵大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心翼翼给罗婷如上药的宁珵,两刻钟前她从宫里出来,路过之前裴湛介绍的纸鸢,想到好几天没去找皇帝,便绕进来看看新鲜,想着挑两只纸鸢回头去宫里放来着,还没挑好,罗婷如就进来了,主动地跟自己说话,她只好聊起来。没聊上两句,宁珵和宁姨妈居然也来了!
碰见宁珵不要紧,这宁姨妈自打搬出去,赵素就没跟她碰过面,毕竟多少还是有些没必要的。忽然遇见了,也就浑如没事人一般打了个招呼,谁知道宁姨妈就挤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她不敢当这声“姨妈”什么的,这就算了,关键是她这一挤,胳膊肘顿时把店家捧来的茶给撞翻了!
“哪有什么不小心,这么大个漂亮姑娘在这儿你看不到吗?依我看,莫不是有人故意的吧?”宁姨妈尖脆嗓子拖得老长,边说边走到罗婷如身边,执起她的手来喊着“乖乖”,一面还斜眼瞪了赵素一眼。
赵素这就无语了,她这意思罗婷如被水烫到,还是她赵素使的鬼不成?
不是,他们母子怎么对罗婷如这么亲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