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到开发区上班,姚志成就感受到了人们的异样。其实从昨天上午一宣布完那个决定,他就变成了当天的重要话题。只不过他一直都在和要文武进行交接,没有去到建设股,也没有和别人进行交流而已。当然,他那也是尽力在避免着和同事们打照面。
可今天有人说话,他就不能不搭茬了。虽然对方没有提昨天的事,但眼神里写的明白:你姚志成由办公室调任建设股,就是不受主任待见了。
如果从实权来说,建设股股长要比办公室主任多一些。就拿请客吃饭来说,虽然办公室主任参加次数较多,但基本都是做为一把手的随从出现的。而那些股长们却经常是牵头应对饭局,多是饭桌上的主宾或是主客。
当然,不只是请客一事,就是其它事情,办公室主任也多是给一把手打下手。说好听了是单位大管家,其实就是一个跑腿的。
虽说平时实权要受到限制,但办公室主任和一把手接触的机会多,得到领导信赖的可能性就多。尤其单位副职缺位的时候,办公室主任也往往会是被推荐人选,有时甚至直接就是管委会成员,享受副科待遇。因此,一般情况下,从股长到办公室主任就相当于升了、受重用了,反之则是降了、被冷落了。
姚志成这个办公室主任,虽说不是管委会成员,虽说只是正股。但他现在变成了股长,在人们印象中,还是没有得到领导信赖,被楚主任冷落了。
昨天上午的股级干部会议,就是专门说办公室主任更换的事。办公室主任变成了要文武,姚志成就任建设股股长,填补了因韩文降职调离而空了半年的位置。
从宣布调职决定那一刻起,姚志成和要文武就成了焦点人物。但两人受到的关注内容完全相反,要文武是被重用,是主任一直的朋友和同事,现在更是主任的得力助手。而姚志成无疑是被踢开,是给人挪位置。即使这样,姚志成还得表态:完全拥护这个决定。
虽说姚志成不舍这个位置,但他知道楚天齐对他确实仁至义尽,是目前自己最好的结局,所以他昨天的表态也有很大的真诚在里面。但别人却不这样认为,都觉得他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是在揣明白装糊涂的说着违心话。
对于姚志成的遭遇,有人同情,有人不解,有人幸灾乐祸。
姚志成没有心情去区分人们的心态,他只觉得众人目光非常异样,像一道道火舌炙烤着自己。所以,他快速和别人打过招呼后,就进到了建设股办公室,直接坐到股长座位上。他不回头,不去看其他人。但他知道,那些人可是时时盯着自己,甚至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的,当然也会在内心腹诽着自己这个落魄的人。
……
开发区办公室主任换人,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在整个玉赤县官场生态中微不足道,就如沧海一粟似的平淡无奇。但就是这么一件芝麻绿豆的事,在玉赤县却被传的犹如石破天惊一样响亮,而且是官场和民间都在传,因为它涉及到了一个人——楚天齐。
传言中,几乎都是一边倒的认识:楚天齐拉帮结派、打击异己,姚志成生不逢时、移位走人。
对于这个结论,有些人更是阵阵有词:一件事可能是巧合,但是接连*发生三件事就值得猜疑了。要说楚天齐没有私心,要说他光明磊落,那纯属是骗鬼。
第一件事,组建一个农业开发园区,就找来以前的前任——青牛峪乡农业办前主任石磊。第二件事,筹备一个中小企业局,又拉进来自己以前的下属——青牛峪乡农业办办事员杨大庆。第三件事,眼看年底将迎来开发区升格保留的机遇,就把开发区办公室主任这个重要的岗位换人,赶走姚志成,换上要文武。而要文武不但是楚天齐的老同事,还是宁俊琦的老管家。宁俊琦是谁?那是楚天齐的相好。
楚天齐这是要干什么?分明是要组建开发区家天下,要让开发区由姓“公”变成姓“楚”,要组建“楚家军”。而青牛峪乡就是“楚家军”组建的后方输送基地,楚天齐是“楚家军”的当家人,宁俊琦是“楚家军”的灵魂和总设计。
短短两三天,这个传言就传遍玉赤县官场,就传遍玉赤县县城的民间,正在以燎原之势向乡下民间漫延。
对于这些传言,楚天齐焉能不知,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能如何?总不能去堵别人的嘴吧。这事会有传言,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会被传的这么邪乎,这么面目全非。他听到的有些传言要更形象,更难听,甚至亲自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鼓噪,当然这几个人没有直接说出“楚天齐”三个字而已。
那是今天早上的事,楚天齐起的较早,就去县政府前边广场健身,顺便听一听民情,这是他经常做的一件事情。当他到了广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锻炼。他像往常一样,先是绕着广场跑了几圈,然后就去台阶那里蹦上蹦下。
正这时,身边有两个女人的对话,传进楚天齐耳朵里,明显是在说开发区的事情。楚天齐扭头去看,一个女人抹的满脸粉*白,一个女人露着大黄牙,两人正向自己疵牙笑呢。
看到楚天齐看向她们,她们不但声音没有小下来,反而还故意提高了好多:
“我就奇怪了,办公室主任当的好好的,说换就换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家老姚这姓就不好,姓‘姚’的‘姚’和‘摇摆’的‘摇’同音,和‘遥远’的‘遥’也同音,不但摇摆还遥远,那他能不下去?你看新来的这个姓就好,姓要,‘要’字不就是说要什么有什么吗?你昨天和你家老姚要了几次?他都给你了吧?”
“给个屁,连他娘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我就和他说了,这有什么大不了,一个人还能总当官?说不准哪天就因为腐败或是作风下去了。人在做天在看,自做孽不可活,也可能很快就会换上一个正经人当头儿,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