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敬祖自从进到屋里,就没有正眼瞧自己。楚天齐本以为他今天会一直无视自己,直到离去。谁曾想,就在离去的一瞬间,黄敬祖又笑了,而且还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让他倍感压力的笑容。
“楚天齐,你傻了?”欧阳玉娜看着发呆的楚天齐,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楚天齐回过神来,赶忙应道。
对于黄敬祖没有按常规敬众人的酒,其他人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可也没有像楚天齐这样失态的。他们都没有看到黄敬祖那特殊的笑容,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会有楚天齐那样的感觉吧。
黄敬祖走了,大家喝酒的兴致明显都差了一些。但楚天齐却不一样,不但来者不拒,反而是主动出击,杯杯见底。
楚天齐醉了。
……
楚天齐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头疼的厉害。过了一会儿,他才大致看清了屋内的景物,原来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
嗓子很疼,渴的要命,他伸手拉着床边灯绳打开了电灯。暗夜中忽然出现的强光,让楚天齐一下子很不适应,又急忙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准备起床找水喝的时候,赫然发现床边椅子上,自己的不锈钢水杯正放在上面。
他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只是脱了外套,是穿着毛衣毛裤睡的。从椅子上拿过水杯,拧开盖子,杯里面的水还很热。他小口喝了几口,嗓子好受多了。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晃了晃还在生疼的头,重新脱了衣服,又躺了下来。他熄灭灯光,眼望着屋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昨天自己喝醉了。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是谁送回来的?他搅尽脑汁想了很久,只依晰想起了喝酒时的几个场景,想起了黄敬祖去包间敬酒了,还有……好像自己在一个地方说话了,有人劝他。再详细情况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
乡长办公室套间里屋。
“俊琦,你睡了吗?”
“我早就睡着了。”
“骗人,我听着你一直在翻身。”
“你不一直也没睡吗?有心事?”
欧阳玉娜叹了口气:“哎,也没什么。我就在想,楚天齐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喝醉酒?还有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宁俊琦伸手打开了床头台灯,把身子侧向欧阳玉娜躺的那边,说道:“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醉,就是他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是全明白。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先向你说一件事吧。二十来天前……”
宁俊琦向欧阳玉娜讲述了乡里年终总结会上发生的事,从一开始黄敬祖大谈乡里取得的成绩以及给自己和楚天齐“戴高帽”,讲到黄敬祖忽然提出跨跃式发展。从黄敬祖对楚天齐的话断章取义、偷梁换柱,讲到黄敬祖强行引出全面种植西芹提议。从王晓英、蒋野带头表态发言支持,讲到黄敬祖让自己谈全面种植西芹工作安排。
从自己表态不同意,讲到黄敬祖逼迫楚天齐向自己做说明。从楚天齐也表态不同意,讲到黄敬祖利用所谓的民意绑架民。从自己要求要主任记录自己和楚天齐的态度,到王晓英、蒋野给黄敬祖“捧臭脚”鼓吹。从黄敬祖对楚天齐挖苦、刺激、钝刀折磨,讲到自己果断出手。从自己和楚天齐联手反击,讲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终黄敬祖被石头砸了脚。而砸到黄敬祖的,正是黄敬祖搬起来用以砸倒自己和楚天齐的石头,这石头就是所谓的民意。
随着宁俊琦的叙述,欧阳玉娜的心情也是一忽紧张,一忽担心,一忽又高兴,充满了跌宕起伏。
“那就是说,黄敬祖肯定已经准备对楚天齐下手了。即使那样,楚天齐也不应该紧张到那种程度呀,黄敬祖可是只到饭馆露了一面,他就心情低落,把自己喝醉了?”欧阳玉娜觉得很难理解。
“不只是这样,你没听他说吗?这二十多天里,黄敬祖没有对他说一句话,而只是对他笑。你想想,领导见面不说话光是笑,而且是意味深长的笑,能不恐怖吗?”宁俊琦继续解答着疑问。
“那他就怕成那样?看上去还瘦了好多?昨天更是喝得狼狈不堪。”欧阳玉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玉娜,你错了。他那不是怕,而是爱。”宁俊琦严肃的说道。
“爱?没搞错吧?”欧阳玉娜更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