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山庄的途中,崮安衙署贴出告示,公示宣判何一旻徒刑三年。
举众哗然。
县尊家的公子一贯欺凌霸弱,受过他欺压的百姓商户无不拍手称快。
而盯着此事发展的各方人马,也纷纷去向主家上报结果。
有人收起了轻视,寻思往后与国公府的女君打交道,可得掂量几分。
也有不以为然的。
一個做客商打扮的矮胖中年人站在告示栏前,细细默念一遍上面的内容,转身往长丰楼而去。
长丰楼是崮安县第一贵气酒楼,开在县城最繁华地段,以贵闻名,却饮徒常百余人。
矮胖男气喘吁吁爬上三楼,停在一处豪奢雅间外,轻手轻脚入内唤了声少东家,躬身俯耳。
薛辰彦把玩着盛了佳酿的酒盏,态度轻慢道:“知道了。”
钱良揣摩了一下这三个字的真实含意,不是很明白:“往后碰上那位女君,小子当如何应对,还请少东家明示。”
“蠢东西!”薛辰彦就手用酒杯在他脑袋上敲了敲:“这还用小爷说?”
钱良摸头嘶了声,舔颜嘿嘿笑:“小子才短思涩没能领会您的深意,笨头笨脑拍马也追不上才智多谋的少东家。”
有被他奴颜婢膝的恭维取悦到,薛辰彦耐着性子给他开窍:“小爷且问你,在城门口是谁当众鞭打了国公府的人?”
钱良想想道:“嘉阳郡主。”
何家大郎有所顾忌,所以没动手。
薛辰彦再问:“是谁唆使何大郎扣的货,又是谁出的馊主意栽赃陷害国公府的车队藏运私盐?”
钱良答的流畅:“还是嘉阳郡主。”
“这不就对了。”薛辰彦不掩轻蔑道:“她不过是收拾了一条小虾米,瞧把你们给唬的。她要是真能耐,去动嘉阳郡主试试。”
钱良恍然大悟:“聪明还是少东家聪明,小子竟没想到这层。”
薛辰彦哼了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我薛家会惧她,笑话。”
他姑姑乃当朝贵妃,上头后位空悬,在后宫可谓是一家独大,缺得只是皇后的名分,实际与一国之母无差。
鲜花锦簇的薛家,岂会忌惮就剩个空壳子的英国公府。
况且,国公府当家的还是一介弱质女流。
想到此,薛辰彦舌尖轻捻“裴府女君”几个字,眼里蓦然浮现出一抹魅惑的情色。
一个多月前,他在晋王府见到刚回京不久的裴姝,着实被狠狠惊艳到了。
她一袭厚重玄衣,从脖颈至脚裹缚得严严实实,透着一股冷若冰霜的庄重气势,脖颈以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似羊脂玉一般细润洁白。
他流连花丛,阅美无数,能想象出那厚重玄衣之下,是怎样的一片惑人风景。
她端庄高贵。
她桀骜神秘。
她端坐在那里,宛若高坐云端,神圣不可侵犯的九天玄女,他几次刻意从她视线前方走过。
她微抿着冶艳的红唇小口小口饮酒,甚至没施舍他一个眼神。
就是这样一个不肯给他半个眼神的冰冷女人,让薛辰彦一股酥麻自背脊窜起,他无数次幻想如果她能臣服在他脚下......
光想想仿佛灵魂都在战栗。
数日前,薛辰彦又一次在吏部官署外遇见了她。
她大变模样,撤去了惯常穿戴的厚重深衣,着一身鲜亮的藕粉百撒裙,外罩绛纱绡花衫,如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惹人采撷。
妆容也淡了去,暴露出一张天然去雕琢的倾城玉容。
许是换了着装风格的原故,她连眉梢眼角都柔和了,不似之前的高贵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