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溯洄到一天前。
料理好一切,裴姝站在一棵老树下说:“危机已除,回去睡觉罢。”
枝桠窸窸几响,一道天青色身影翩然落下。
看似平坦的草地并不平坦,骤然没踩稳当,仓促之间,谢显伸出手虚虚往她肩臂上一搭,借力站稳。
一股淡淡的木质冷香弥漫过来,清浅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在耳廊。
两世来,裴姝从未离这位宿敌这么近过,而且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抱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于是生理反应快过思维,裴姝身体灵巧一侧,挥手就将那贴近自己的物体格挡了开去。
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天青色的宽大袖袍兜着风摇摇坠落,而谢显整个人啪嗒仰倒在草地上。
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历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显,深邃眼眸里闪过几许错愕。
裴姝神思呆滞。
似乎有什么不对。
文武兼能的权臣怎就脆弱至此?
这是受了多重的内伤?
不,现在关键得是,继捅咕他一剑,敲他竹杠未遂之后,这是不是又要给她重重添上一笔?
毕竟,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权臣四仰八叉摔地上,丢这么大个人。
这完全就是黑历史啊!
裴姝一点也没有债多不愁的想法,什么报怨以德,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些高尚的词儿可跟他半点不沾边。
他只会加倍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裴姝人都要麻了。
四野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谢显躺在青青草地上仰望着她,眸光静然,裴姝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摆子,仿佛又回到那年的山上......
僵持几息。
裴姝尬咳一声,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
“那什么,我衣服上染了污血,你不是有洁癖吗,就这么阴差阳错害你摔了一跤。”
她一边狡辩着,一边思考要不要扶他起来。
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态,裴姝从心地弯下腰,用呵护瓷娃娃的小心姿态将人扶了起来。
只是她没看到,因她这番举动,谢显脸都黑了,没有强者喜欢别人把他当弱者对待。
“所以,阿妤是觉得地上就不脏?”他站起身,恢复一贯的沉稳,从容地掸了掸沾在衣袍上的草屑。
裴姝继续狡辩:“两害取其轻嘛,草地哪有人血脏。”
谢显淡淡瞥她一眼:“巧言令色。”
裴姝连忙举起手,发誓保证自己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
就她一个目击者,应该可以不用算作黑历史吧。
谢显抬步朝山庄走去,不辨喜怒道:“阿妤似乎对我存有很大的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