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她不加思索的本能就很能说明问题,人下意识的举动最是做不得假。
裴姝语气惊讶:“怎么会,你我素无恩怨,我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有也是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我已打定主意要和你化干戈为玉帛,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谢显转过头,眸光如漆看着她:“当真如此吗?”
“当然,不然呢,难道谢大人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难以化解的恩怨吗?”她正经又认真地回复道。
不轻不重“哦”了声,谢显背手缓步前行,并无多话。
待他返身往前走,裴姝在心里一顿扎小人。
不就跌了一下吗,又不是故意的,要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啊,前世怕不就是因为他这恼人的德性才注孤身的吧。
龟毛性格不改,这辈子还得注孤身信不信。
踢踢踏踏跟他身后,裴姝默默哼哼唧唧表达不满。
谁料,谢显就跟背上长了眼睛似的,猝不及防驻足回身:“阿妤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都说听音辨声,听一个人的脚步声也能辨出情绪,身后小狐狸的脚步声比平常沉闷,大体是对他不满,在生气。
他就纳罕了,自己被她粗鲁地挥倒都没生气,她生得哪门子气?
他冷不丁驻足转身,险些直直撞进他怀里的裴姝暗暗磨牙。
愈发觉得要离这家伙远一点更远一点,跟他相处也太难了,面上不能露出不满就算了,连在心里抱怨也不行。
堪称牲口一般的敏锐直觉。
“本君很费解,谢大人为什么总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姝有点来气了。
说完越过他,大步流星往屋里去。
连谢显听了这话会是什么表情都懒得看。
内心的腹诽被他看破,说实话,裴姝这脾气发的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在。
谢显:“......”
就很莫名,女子都是这么难以琢磨的吗?
把他撂地上的人是她,悄摸摸在心里骂他泄愤的人是她,怎么到头来好像全成了他的错?
他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回到屋里,裴姝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欲盖弥彰了,这不等于告诉别人她心虚了吗。
要不要出去补救一下?
但一想到谢显吹毛求疵的臭德性,裴姝便立即打消了念头,倒头就睡。
忙活一晚上,累得要死,爱咋地咋地吧。
翌日清早,裴姝磨磨蹭蹭去往膳厅。
鉴于谢显来山庄的第一餐是与主人共桌进食,后面就不好在分桌而食。
餐桌上,谢显视线频频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探出个什么究竟来。
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坚持对就是对,错就错的观念,不分性别,不论老少强弱,一律平等待之。他对儒家推崇的那种“你弱你就有理”的中庸之道,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昨晚裴姝的表现,让这位素以严谨著称的权臣,第一次对自己秉持的对错观念产生了困惑。
明明他无错,她为什么会觉得错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