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莉嘴角含着僵硬的笑意,因为舒蔓的神情,她敛住笑,问。
舒蔓用打量的目光,定定的盯着姚文莉的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之前长篇大论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记得自己母亲和自己说过舒家和姚家是世仇,永远有解不开的结儿。
这会儿,自己外公那边的亲属,怎么都来这边看小泽了?
舒蔓把过往自己母亲对自己说的话都回想了一般,猛地发觉自己母亲和自己撒了天大的一个谎!
眼神儿变得越发薄凉的把嘴角抿成一道冷漠的弧线,舒蔓这会儿已然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怎样的一个感受。
自己的母亲欺骗了自己,虽然说她一开始就不相信这样荒谬的言论,但是她只是怀疑,这会儿,她都不用再怀疑,直接就可以断定自己母亲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舒蔓一把甩开姚文莉的手,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任性的丢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的外公他们眼里会多下不来台,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转身离开,会留下多么不好的印象给自己的外公他们,她说不出心里的感受,眼神控诉的再看了姚文莉一眼,转身,一个留念都不留下的离开。
“蔓蔓……”
舒蔓的突然离开,让姚文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什么事儿让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拿出那样失望的目光,她一头雾水的盯着打开的房门。
厉祎铭也没有想到舒蔓突然间会转身离开,冷静的开口说了一声“阿姨,我去找蔓蔓!”,然后冲姚文莉淡淡的颌首,转身也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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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祎铭在医院住院部楼下堵到了舒蔓。
他把她拉到树影婆娑的无人角落那里,按住她微微发颤的肩头。
刚准备问她怎么了,发现低垂着眸子的小女人,这会儿哭了。
“哭了?”
“没……”
舒蔓声音闷闷的否认,“就是晚上起风,眼里进了沙子。”
她故作淡然,吸了吸鼻子后,抿了抿唇,把不争气的眼泪吞回去。
厉祎铭知道舒蔓在说谎,他没有否定她,拉她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和厉祎铭,舒蔓做不到忸怩,很顺从的随他坐在了旁边的长木椅上。
医院供病人闲逛的花园里,这会儿亮起了晕黄的灯光,鲜有人还在闲逛的花园里,坐在木椅上的厉祎铭和舒蔓,两个人的身影被路灯的灯光长长的拉长。
“你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儿?”
舒蔓是任性不假,但是她在职场也待了有几年,看惯了人情世故,厉祎铭不信她会当着姚家诸多亲属的面儿会不给她母亲台阶下。
说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舒蔓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埋怨。
她已经不止一次对自己的母亲失望了,但是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如这一次来的强烈。
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姚家和舒家的世仇纠葛如何,现如今,却违背她的话,和自己撒下弥天大慌不说,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她真的想知道,她拿她当成是自己的母亲,她有没有拿自己当成是她的女儿?
对厉祎铭没有任何的隐瞒,舒蔓把关于自己母亲和自己说话的话,以及她现在背道相驰的一套又一套都和厉祎铭说了。
舒蔓噼里啪啦把话都说话,厉祎铭淡笑了下,抬手,把自己的手,落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发丝。
“你对你母亲生气不假,但是你今天第一次和你的外公外婆见面,你就算是不想给你母亲面子,你外公和你外婆那边呢?他们第一次见你,你很想留下不好的印象给他们?”
对于姚文莉,厉祎铭也无话可说。
不过姚顺昌夫妇,他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口碑还不错。
“……我没想那么多!”
舒蔓了然了自己母亲对自己说了那样一个不靠谱的慌,到现如今都已经暴露了,她还是继续瞒着自己,她真的无法接受。
厉祎铭知道舒蔓是一个一腔热血的人,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和我回去?”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舒蔓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再怎样说,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母亲骗了自己这件事儿。
她记得曾经有至理名言说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你,伤害你,但是唯独你的父母亲不会伤害你,不会欺骗你。
她已经没有了父亲,能记住全部的好就只有她的母亲了,可是……这个在她看来最不应该伤害自己,欺骗自己的人,竟然做出来了伤害自己,欺骗自己的事情,她无法释怀。
能看的出来舒蔓在别扭什么,厉祎铭淡淡道:“你应该看开你母亲是怎么一个人。”
“可是我看不开!”
舒蔓抿了抿嘴角,“华佗,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装瞎装聋,但是这个人是我的母亲,是我自认为最不会伤害我的母亲,却做出来了欺骗我的事儿。”
“我以为,你母亲带小泽离开那件事儿已经让你吃了教训,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固执。”
经历了这么多,他知晓舒蔓重情重义不假,但是她还觉得自己母亲永远不会伤害她,这件事儿说来,真就是她的偏执。
舒蔓对于厉祎铭的话,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默默的埋低了头儿。
夜晚,有丝薄凉,尤其是晚风拂过树影婆娑的树枝,更显凉意。
舒蔓和厉祎铭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吱声,就无声状态的坐在长木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蔓轻缓的声音,柔柔的绕开——
“我觉得我妈变了,而且变了很多!”
她之前赌博,舒蔓虽然同样不能接受,但是那会儿的她,有什么事儿都知道和自己商量,不像现在这样对自己讳莫如深。
那时,她们母女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可言,而现如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两个人之间就像是隔了重峦叠嶂一般,她绕不过去,无法知道她母亲到底在想什么,在隐瞒些什么。
对舒蔓的话不予否认,他望着有了繁星隐约闪烁的夜空,声线低沉而有磁性:“人都是会变的,这是定律,不接受也要适应去接受!”
舒蔓看向厉祎铭,望着他看天空的神态,以及双手合上搭成塔状儿的双手,贝齿轻咬着唇瓣。
半晌,她伸出微微泛凉的小手,沿着厉祎铭修长雅致的手指骨节轻轻抚上,缓慢摩挲的同时,掀开了稍微失去了血色的唇——
“对我,你永远都不要变,好不好?”
受了自己母亲的欺骗,舒蔓觉得自己变得越发依赖这个男人了。
曾几何时,她带着一腔热血,独自打拼,心想着,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要闯出来一片天地,只是时至今日,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表面固然再如何坚强,碰到了事情,她还是需要有一个可以支撑自己的拥抱。
厉祎铭垂眸去看舒蔓,看着她怅然若失的姿态,这会儿有些像书里的林黛玉,挽了挽嘴角。
“原来,疯丫头也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他抬手揉了揉舒蔓的发丝,跟着拥她入怀。
“别担心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我不会变,你永远都是我的疯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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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蔓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再收拢回自己乱糟糟的思绪,从长木椅上站起身,让厉祎铭陪自己折回病房那边。
厉祎铭淡淡的点了点头儿,站起身,搂过她的脖子。
“你和我怎么任性我都会纵容你,但是病房里都是你长辈……”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头脑发热了。”
说来,舒蔓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是过分了,就算是自己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母亲骗自己的事情,她可以后来找她的,可是她偏偏没多做考虑,一股脑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厉祎铭笑,拉过她的手,吻了吻。
“真是个麻烦鬼!”
两个人再回去病房里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几位长辈都还在,只是姚文莉的脸色不是很好,虽然她竭力的让自己脸上挂着笑,但是那笑实在是太艰涩,很明显不是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