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此前派去探察敌情的斥候立下了大功,抢先一步把西楚军突然赶到邹县的消息报告到了冯仲面前,冯仲又果断收回了点起火把的命令后,没有密集的火把光芒暴露位置,冯仲军就暂时赢得了敌明己暗的优势,再加上西楚军也是刚刚才到邹县,还没有来得及派出斥候四处探察,冯仲军不但获得了抓紧时间休息备战的机会,还有希望等到彭越军主力赶来增援。
不过谁也不知道自军能够赢得多少休息时间,冯仲军上下只能是赶紧吃饭喝水,抓紧时间检查武器装备,随时准备作战,提心吊胆的等待彭越军尽快赶来。
迅速降临的夜色给冯仲军帮了大忙,远处的西楚军同样只顾着喝水吃饭,建立营地,全然没有想到他们的阻击目标已经就在眼皮底下,其中还尽是大鱼,期间同样疲惫的西楚军将士还个个盼着能够赶紧休息,美美的睡上一觉。
假如能够一直这么下去,那么到了彭越军赶到后,汉军说不定还有机会偷袭得手,反过来杀西楚军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很可惜,过了一段时间后,邹县本地的百姓突然向西楚军周兰的部下报告了一个重要消息,就是他们在天黑前曾经看到过有骑马士兵在邹县周边活动,只是不知道这些骑马士兵是来自那支军队而已。
这个情况还很快就被报告到了周兰的面前,正准备休息的周兰闻报马上疑心,也立即派出了斥候到周边探察情况,还尤其重视东面的驰道大路。
关键时刻,运气再次抛弃了冯仲军,虽然靠着伏击,冯仲军将士成功的干掉了一个东来的西楚军斥候,那西楚军斥候却在垂死之际发出惨叫警报,他身后的同伴听到声音不对,马上拨马就走,冯仲军斥候在追击时又仅仅只是刺伤了这个斥候,没能在路上就把后面的西楚军斥候直接干掉,让西楚军斥候逃回了邹县报信。
这一情况被报告到了冯仲面前后,冯仲当然是叫苦不迭,马上明白敌人很快就会做出反应,结果也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彭越也终于带着他的主力赶到了现场,冯仲不敢怠慢,赶紧把情况匆匆告诉给彭越,与彭越紧急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只能是拼了。”彭越阴沉着脸说道:“后面的西楚贼军什么时候能够追上来,谁都不敢保证,现在只能是乘着追兵还没到,全力进攻,冲过邹县!”
冯仲无奈点头,又语气更加无奈的说道:“彭将军,不要怪我自私,我的军队必须优先保护王妃和汉国重臣的家眷,所以这一场仗,只能是请你打主力,掩护我的军队突围。”
“冯将军放心,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彭越的回答让冯仲松了口气,说道:“一会我冲在前面开路,负责缠住西楚贼军,掩护你保护王妃她们转移。”
冯仲一听大喜,忙向彭越千恩万谢,又赶紧问道:“彭将军,薛郡的情况你更熟悉,以你之见,我们冲过了邹县之后,能不能直接往西走?”
彭越的神情明显无比犹豫,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冒险直接往西走,因为西楚贼军那边肯定知道我们最想直接往西突围,也肯定会在西面布置军队拦截,而且西面的任城和爰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如果西楚贼军在这些地方也驻扎得有军队拦截,那我们就算冲过了邹县,也很可能照样是死路一条。”
谁都知道汉军肯定最向往西突围,冯仲当然也不敢保证邹县的西面还有西楚军军队驻扎,只能是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你的斥候不是确认,西楚贼军是突然从南而来吗?”彭越答道:“这也就是说,西楚贼军肯定还没有来得及往薛郡腹地提前派驻军队,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往北走,先甩开西楚贼军的追兵,然后再向西去巨野泽,只要能够撤到地形复杂的巨野泽,我们就算还是很难突围,也有把握找到地方可以暂时藏身。”
冯仲当然不敢轻信彭越的保证,然而直接向西突围实在太过危险,再加上冯仲军现在必须得仰仗彭越这个巨野泽的地头蛇,冯仲在别无选择之下,只能是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商量好了撤退路线,冯仲和彭越又匆匆商量了突围战术,决定由彭越率军先行,主动向西楚军发起进攻,冯仲军保持一段距离尾随西进,待彭越军缠住了西楚军之后,冯仲军再乘机掉头北上,拉开与西楚军的距离,然后彭越军再北上与冯仲军会合。
计议一定,彭越军立即大步西进,冲在了前面为冯仲军开路,然后也不出所料,待彭越军赶到邹县战场时,收到斥候报告的西楚军果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还十分狡猾的兵分两路,一支军队结阵在了驰道的三岔路口,另一支列队在了邹县西面的驰道之上,当道切断了汉军的西进道路。
见此情景,彭越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马上把军队一分为二,主力正面冲击列阵在三岔路口的西楚军,另一支军队则向西面的西楚军发动佯攻,同时牵制住两支西楚军,掩护冯仲军掉头北上。
见彭越军正面杀来,西楚军周兰和丁固两部当然是立即放箭迎战,彭越军将士舍死忘生,顶着箭雨强行冲到近处与西楚军近身作战,冯仲军则乘着彭越军暂时缠住敌人的机会,绕开战场大步向北,争分夺秒的冲向北面驰道大路。
“快快快!快走!快走!”
类似的吼叫声在冯仲军队伍中此起彼伏,为了加快速度,冯仲军将士你推我拉,几乎是直接抬着运载汉军家眷的马车前进,硬生生的越过战场东北并不适合马车行进的旷野田地。而在此期间,终于确认汉军突围方向的西楚军也马上发起了疯狂反击,妄图杀散彭越军截击冯仲军保护的车队,战斗力其实并不强的彭越军也是咬牙硬挺,不惜代价不计伤亡的缠住西楚军,为友军争取转移时间,与西楚军在黑夜中厮杀得血肉横飞,惨烈万分。
半个多时辰后,冯仲军好不容易才全部转移到了通往鲁县的驰道大路上,然后连队列都来不及整理,马上就乱糟糟的簇拥着车队大步向西,冯仲血红着眼睛大吼不断,催促自军将士加快撤离战场。而与此同时,彭越军与西楚军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战场上到处都是缭乱的火把,厮杀得不可开交的两军士卒,期间还有一队西楚军成功甩脱了彭越军纠缠,大步向着北上的冯仲军追来。
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冯仲只能是命令自己的部将王方率军迎击,全力挡住这支追兵掩护主力北上,好在同为少帅军老人的王方也没让冯仲失望,即便只是率领两千军队殿后,也仍然奋战敌住了追兵,冯仲军主力乘机保护着车队全速北上,逐渐拉开了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天色微明时,冯仲军主力北行至平阳城下,结果也正如彭越所料,现在的薛郡腹地果然已经是空虚无比,即便位于驰道之上平阳县城之中,守军也不过区区二三百人,见冯仲军到来不但不敢于众,相反还主动弃城逃走,冯仲见了大喜,忙让已经筋疲力尽的麾下将士在城外稍微休息,等待自己的后军和彭越军主力,同时派人探察平阳通往暇丘和鲁县的道路,掌握路途情况。
探路的结果让冯仲大为皱眉,虽说通往鲁县的驰道依然还是十分平坦,损毁不大,仍然适合运载汉军家眷的车队行进,然而通往西北暇丘的普通道路,却因为战乱失修,道路损坏严重,行进起来肯定非常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