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时回过身淡淡地扫了王裕一眼,随后负手走出了亭子,王裕同一直候在亭子外的高童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彼时无风,湖面展平如镜。
李洵时缓步走上玉石拱桥,王裕和高童紧随其后,三人衣影连着这座玉石拱桥一齐清晰地被倒映在湖面上。
“可惜她是孟广蔚的女儿……”李洵时长身而立,声音暗哑低沉。
王裕心中“咯噔”一下,大脑这才一片清明。
按陛下的手段,袁执京必定会锄,并且还要将他的党羽连根拔起。孟广蔚乃袁执京心腹,陛下段不会再留,等到那时……横亘在孟宝林和陛下之间就会是家族之恨,一切终将覆水难收。
还是陛下看得透彻啊,王裕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奴才,明白了。”
李洵时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间依是一片凉意,柔情不再。他转过身往回走,走到王裕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淡淡地扔下一句:“既明白了,那便不要再背着朕自作主张。”
王裕心里清楚他说的是孟长瑾昨日去校场之事,恭谨应道:“是。”
吟秋苑内,皇帝离开后,宫人们都陷入了一种自我陶醉的喜悦之中,见戴才人与素桐二人在屋内说话,几个宫人便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皇帝今日对戴才人是如何如何关怀备至,戴才人如今是如何如何受宠,说着说着,几个人就一齐“咯咯”地笑了起来。
与院外洋溢着喜悦与欢快的气氛不同,屋内素桐正半跪在戴秋苓身旁替她锤着腿,二人面色皆有些凝重。
想了想,素桐还是开口问道:“才人,陛下今日特地过来说这番话,只是为了孟宝林?”
戴秋苓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轻叹了一声:“是啊,只是为了她。”
“那这样孟宝林若再出什么事,陛下不是会怪到您头上吗,毕竟陛下今天说……”
“你还是不明白。”戴秋苓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若如你说的一样,陛下这般去警告敬妃哪还会有这么多事。”
素桐有些不确定地小声说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戴秋苓缓缓向椅背靠去:“我在这中间,只有一个报信人,一个让他随时能知道孟宝林安危的报信人。”
戴秋苓这么一说,素桐就更加不明白了:“那陛下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若陛下有心护着孟宝林,这宫里还有谁会想害她?”
“陛下确实是用心良苦,只是为何兜这么大一圈……我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戴秋苓觉得太阳穴正在突突地跳,跳得她思绪一片混乱。
素桐继续问道:“那……才人打算怎么做?”
戴秋苓伸手止住了素桐替她捶腿的动作,随后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院子里正嬉笑打闹在一起的几个宫人。
素桐也走到她的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时气结:“奴婢这就去好好教教她们规矩!”
“这样也挺好的,她们现在正是天真烂漫的如花般的年纪,我们也别太拘着她们了。”戴秋苓目光紧随着她们而动,浅浅一笑,“她们有她们要做的事,而我们……也有我们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