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绾瞧着杨太后阴沉的脸色,微微弯起唇,“听说有人骂我母后是抢臣子功劳,狐媚惑主的玩意儿。今日我北梁大臣在此,太后娘娘不妨仔细问问,我母后抢了谁的功,又魅惑了哪位君主。”
“公主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北梁礼部侍郎忙道:“皇后娘娘这些年一心为国为民,南齐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可全都是娘娘的功劳,娘娘是北梁的神,什么狐媚惑主,谁人不要命了敢这么说我们娘娘?”
杨太后冷艳的面上越发僵硬。
她记得,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只她和肖宏在场。
那么,楚绾是如何得知的?
现在还把她当时的那些话给重述了出来?
除非,南齐皇宫里有北梁探子!
这个认知,让杨太后心中怒火翻涌,但当着那么多藩王大臣和别国使臣的面,她不能当场发作,只似笑非笑地望着楚绾,“扶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说哀家私底下骂了你母后?”
“没有啊!”楚绾笑眼弯弯,“我先前说了,听到有人这么骂,之所以请太后娘娘仔细问,是觉得您是这个大殿里辈分最高,也最有权威之人,经您的口问出来的答案,自然也最权威。
一旦证实我母后并未抢过谁的功劳,也未曾狐媚惑主,往后再有谁乱嚼舌根子,那么便可直接以污蔑北梁皇后之罪进行重罚,太后觉得呢?”
杨太后眯眼望着殿中的小姑娘,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竟然就有这般伶牙俐齿,那一句句带刺却又挑不出毛病的话,要搁在同龄的其他小姑娘身上,绝对没人说得出来。
看来,是她轻敌,小看那位北梁皇后了。
想到这儿,杨太后勾了勾唇,“扶风公主说得对,苏皇后忧国忧民,尽显一国之母风范,值得北梁百姓敬重,往后南齐若有谁说她半句不好,你尽管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处置了他!”
呵呵,敢说还不敢承认了?
楚绾被她恶心到。
但有些话,须得适可而止。
她知道分寸。
默默在心里吐了一番,楚绾收回目光,重新调整好情绪。
棉花的作用,确实震撼到傅经纶,他望向第二个箱笼,有些好奇,“那里头又是什么?”
楚绾和负责开箱的几个使臣站着没动。
过了会儿,就听得肖彻吩咐,“开第二箱。”
先前被打了脸,这回听到开箱,南齐大臣们再不敢掉以轻心,纷纷伸长了脖子往箱笼方向看。
片刻后,就见楚绾从箱笼里拿出一株已经成熟泛黄的稻穗来。
“稻谷?”
离得近的大臣已经发现了。
“怎么会是稻谷?”
“不对啊,听说北梁的土壤不适合种水稻,每年都得从别国购进一大批稻谷做储备粮,先前楚太子说给南齐送温饱,这‘温’已经出来了,是棉花,‘饱’,难不成是稻谷?可南齐并不缺水稻啊!”
说话的是严首辅。
楚绾望向他,“南齐的确是不缺水稻,那么这位大人清不清楚,你们现在一亩田能产多少斤稻谷?”
严首辅直接被她给问住了。
他平时也没管这个,哪里会晓得?
那些个不知道亩产的大臣们,纷纷把脖子缩了回去。
楚绾又望向杨太后,“太后娘娘知道吗?”
杨太后拧着眉。
她自然答不上来。
但一而再再而三被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刁难,她心中已是万般不悦,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狼狈过!
楚绾刚想再问有谁知道,就听御座上的傅经纶缓缓出声,“南齐目前最好的产量,一亩田三百斤。”
“那就对了。”楚绾晃了晃手中的稻穗,“亩产三百斤,百姓每年缴完赋税,剩下的基本只够嚼用,甚至很多农户,自己种稻,却吃不上大米。
先前有人说南齐不缺水稻,那是因为,他住的是天子脚下,吃的是禄米俸银,看不到百姓们种的水稻全都变成赋税进了国库,他们自己只能吃粗面馒头就咸菜。”
“……”严首辅觉得自己老脸好肿。
傅经纶瞧了瞧楚绾手里的稻穗,“莫非,公主带来的稻种能增产?”
“没错。”楚绾点头,“北梁的土壤确实不适合种水稻,所以我们只尽量改良了一部分,剩下的用来种大豆、棉花、和桑树等农作物,我们绝大多数的水稻都没种在田里,而是,种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