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牛家村的？向家……你是向前进的儿子？”

向南眼一瞪：“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爸的名字是你瞎喊的？也就我爸不在，不然不抽你丫才怪。”

陈涛的眼神里明显有点儿畏惧了，向前进当支书的时候，陈涛还小，但他大哥二哥已经不小了，曾经有事犯在老向手里，他是亲眼看到的，高大魁梧的兄弟俩加一块儿，被老向在后面撵了一条村，给收拾得哭爹叫娘的，那声音，惨得跟杀猪似的，没想到现在负责这事的就是他儿子。

“换了别人，像你这个生活，早就动歪心思了，你还能捺着性子在这儿安分养猪，冲着这一点，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向南说的是真心话，这儿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但也是够寒碜的了，到这个份上，吃不了苦的人早就走歪路子了，哪儿还能守得住？

“不是说劳动光荣么，这也没办法，穷归穷，苦归苦，犯法的事不能干。”陈涛的觉悟不低。

向南笑了笑道：“拉完家常，咱说正事。你觉得你这茬猪怎么样？”

陈涛鼻子一抽抽，吭的吐了口老痰，眉飞色舞道：“那值老鼻子钱了。”

向南张口就道：“说人话。”

陈涛就叹了口气：“行情不好，非洲猪瘟搞得人都不敢吃猪肉。我特么就不懂了，这猪一辈子没出过国，怎么能得外国病呢。”

向南差点被一口烟给呛死，连着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哭笑不得地说：“看你这养殖的卫生条件，人没肥猪没肥，这苍蝇倒是比别人家的大。这么说吧，就是这棚子不拆，你也是赔得只剩裤衩子了吧？”

“那我不冤，你要把我棚子拆了，我就冤。”陈涛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机会，人穷志短啊，不借机死讹一笔，对不起这么个机会啊。

向南笑了笑：“我先跟你讲道理。首先呢，养猪是个技术活，吃苦耐劳，这一点我很肯定，但不是光靠吃苦耐劳就行的，你看，就你这养殖条件，别说非洲猪瘟，就亚洲猪瘟，你也扛不住。第二呢，你这大棚是建在耕地上的。国家法律有规定，耕地只能用来长粮食，你这是违法了。”

陈涛抢着道：“我违啥法了？”

“你个法盲，自己用手机查查去，耕地上能长啥不能长啥。第三，这地也不是你自己家的吧？你是通过啥手段把这块地给占下来建大棚的，你自己心里还没个逼数？”

说到这儿，向南抽了口烟问道：“我说的这三样，你认不认同？”

陈涛本来就没多少文化，讲道理显然讲不过向南，他只认一个理，拆棚子，必须得给钱，否则没得谈。

向南脸色一变，勃然道：“你这是在逼我跟你耍流氓了。”